捌拾陆

“这剑法……是师父教授于我的。”

月紫卿倚在阿玄怀里好半响，突然开口道。

闻言，阿玄并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月紫卿的青丝。

“师父，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把扶养长大，我跟着他修炼，侍奉他。”

“师父这人不爱说话，能念着我的名字呆坐一整天，可我知道他在思念另一个人。”

“一开始就只有我们俩，我们每天就只有修炼。呵~现在想想真是无聊。”

月紫卿说着说着，便轻轻笑了起来。

“后来呢？”

看见月紫卿笑了，阿玄继续问道。

“后来……我交到生平第一个朋友，也收获了一份爱情……”

月紫卿语气轻飘飘地道。

“爱情？”

阿玄敏锐地捕捉到了让他心中一凉的词。

“对，爱情。也就是这份爱情毁了我……我的朋友和我的爱人一起背叛我了。”

月紫卿很平静地诉说道。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闻言，阿玄只有心疼和愧疚。

“不必道歉。欠我的终究是要还的。”月紫卿笃定道。

“不过多亏了他们，我获得了新生。拥有很多之前不敢奢望的很多东西，最重要的是遇见了你。”

“救了我的命，在我最迷茫的时候点醒我，在我面对危险的时候信任我，在我痛苦的时候温暖我……”

月儿，你也救了我的命。

阿玄温柔地看着怀中的人儿，缓缓勾起唇角。

“阿玄，你是我一生的挚友。”

月紫卿从他的怀中窜出，十分豪气地拍了拍阿玄的肩膀道。

闻言，阿玄上扬的唇角一下僵住了。

挚友！

挚友！

挚友！

这两个字宛如暴击，把阿玄打击得怀疑人生。

我……我做得还不，不明显吗？

“我既然想不通师父为什么这样做，干脆就不想了，直接去问师父。”

月紫卿笑道，她不再苦恼了。

看着月紫卿眸中熠熠闪耀，仿佛又看到了与天地争艳的梅花，是那么的……美丽。

这样……最好。

“刚刚太失礼了，我都忘记和前辈道谢了。”

月紫卿有些懊恼道。

只不过……月儿刚刚说得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她不是……只有一个奶奶吗？骨龄也只有十五岁……但师父、爱人、朋友是怎么回事？

这简直就像是……两个人的故事！

两个人……两个人？！

阿玄暗自思索，突然不知想到什么，眉头紧锁。

这时月紫卿一把将阿玄拽到角落里了。

“看来某些人按捺不住啊。”

月紫卿轻笑道，阿玄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清明。

只见清明鬼鬼祟祟地提着灯，时不时地看向四周，十分小心的样子。

按理说这时候清明应该陪在沈染身边，怎地会出现在这里？

事出反常必有妖。

清明见四周无人，便从后门溜了出去。

“这么晚了……她会去哪里？”

阿玄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喃喃道。

“跟上，不就知道了。”

月紫卿施法为阿玄和自己隐匿了身形，便急忙跟了上去。

一路上清明七弯八绕的，终于走进了一片漆黑的树林。

这树林静得吓人，一阵阴风吹过，激得人的鸡皮疙嗒都起来了，心里毛毛的。

本就微弱的火苗更是扑闪扑闪的，似乎随时都可以被吹灭。

清明径直地往树林深处走去，不曾有片刻的停留。

终于她停在了一个生着荒草的土堆旁，将灯放下后，跪坐在土堆前。

“无霜……”

“是你……吧？”

清明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中尤为凄凉。

月紫卿和阿玄皆是一惊，这个没有墓碑的土堆竟是无霜的坟。

“我是知道的……你恨我抢走了你的一切！你恨沈染这个负心汉！你要复仇……”

清明情绪骤然失控，面目扭曲的竟比恶鬼还要可怕。

这时突然吹起阵阵阴风，火苗熄了。月紫卿目光一凛，从怀中取出的显灵符瞬间燃尽。

一个身着玄衣的女子突然出现在坟前，月光洒下，竟露出与地上跪坐之人别无二致的精致容颜。

“好久不见，清明。”

玄衣女子轻轻打着招呼。

“无……无，无霜！”

清明吓得向后倾倒，纤指发颤地指着玄衣女子。

“怎么这么害怕？不是姐姐对着我的坟墓大喊大叫，叫我复仇的吗？”

玄衣女子轻笑道，只是这笑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你……你要杀了我？！好啊，你杀了我……你的沈郎可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清明先是惊恐，而后威胁道。

“沈……郎？”

“三年来，**日与他梦中相见，可他依旧认不出我来……”

“他依然过得很幸福、很美满，而我……我却要每时每秒承受着灵魂的煎熬！”

“我要他痛苦！杀了你……正合我意！”

闻言，玄衣女子先是一愣，继而喃喃自语，最后歇斯底里。

看着清明脸上的惧意，玄衣女子骤然面色如常。

“你以为我会让你如愿解脱吗？不，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的！”

玄衣女子冷声道。

“你，你！无霜你已经堕落成邪祟了，府中的两位仙师会灭了你的！”

清明怒而威胁道。

“世间讲究因果轮回，你种下的因，自然要你承受恶果！”

“他们若是阻我，便是破坏这天道，势必要付出代价。”

玄衣女子丝毫不畏惧地道。

“滚！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

玄衣女子甩了一下袖子，冷声道。

闻言，清明虽心有不甘，但还是恐惧占了上风，慌忙爬了起来逃掉了。

“两位，还不现身吗？”

待清明的身影没入夜色后，玄衣女子不慌不忙地道。

闻言，月紫卿自知他二人被发现了，便索性把仙法收了回去。

“你真的是清明的妹妹，无霜姑娘？”

月紫卿上下打量了一番玄衣女子，然后问道。

“是，也不是。”

玄衣女子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这让月紫卿挑了挑眉。

“我是无霜死后所化的执念。”

“人死如灯灭，她的灵魂早就消散了。只留下我这一丝执念，不死不灭。”

玄衣女子解释道。

原来是执念，难怪她说自己是不死不灭的。

这天地间什么事情都有法子解决，唯执念难消。

“那无霜姑娘究竟在执着什么？”月紫卿问道。

“执着什么？执着真相，执着爱人的呼唤，执着姐妹同心……”

玄衣女子轻轻道。

“真相？”月紫卿看向玄衣女子。

“你们不是已经听过一版了吗？接下来听听我的。”

玄衣女子淡淡道。

也不由得月紫卿二人反应，就被强行拉入无霜的记忆中了。

“得，又要看记忆了。”

月紫卿看着长廊上并排坐着的少女们，不满道。

“月儿，这次有我陪着你。”阿玄柔声道。

“咳咳咳……这是在别人的记忆中，请注意。”

玄衣女子在一旁轻声咳了咳，提醒道。

“小无霜，你最近怎么总是老往书院跑？”

一个身着红衣的少女歪着头问道。

“啊……我，我没有……”

闻言，另一个身着玄衣的少女低下了头，小声道。

虽然她二人有着一样精致的面容，但气质还是有些不同的。

红衣少女较活泼开朗一点，秀眉更加张扬一些。玄衣少女较温柔娴静一些，眉眼则比较柔顺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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