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冰释

师汐泠和花幼离直到大多数人都离开才去吃饭，她俩一坐下，一个人就神出鬼没地冒了出来。

“请问。”萧易寒端着餐盘，风度翩翩一颌首，然后指关节扣了扣师汐泠面前的桌面，表情同大巴上一模一样：“我可以坐这里么？”

师汐泠面无表情抬了抬眼珠子，脖子都懒得动了。

果然，三秒后，那人一脸严肃地点点头：“好的，多谢。”

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师汐泠对面。

……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师汐泠捏着筷子，对着校草大人的脸丝毫不觉得高颜值好下饭，反而有点吃不下去了。

这样真的好奇怪啊好吧！

萧易寒优雅地一小口一小口吞咽，就师汐泠令能让他娱乐一年的黑脸下饭。尔后，他假腥腥地从自己碗里挑了块肉夹到师汐泠碗里：“你看你长那么瘦，多吃肉。”

“噗”！在一旁当了半天背景板的花幼离终于没忍住，喷了，她手忙脚乱地端起碗起身，“咳，那什么，你们聊，我吃完了，先走了啊！”

然后二话不说，拔腿就跑，临走还偷偷瞥了一眼师汐泠的脸色。

师掌门的脸这回不黑了，但却惨绿惨绿的。

夕阳快要下山了，疯了一天的学生在疲倦的班主任指挥下羊群似的陆陆续续上了回程的大巴，萧易寒依旧十分不要脸地黏在师汐泠旁边，赶都赶不走。

算了吧，师汐泠自暴自弃地想。

这人属苍蝇的，你跟苍蝇一般见识什么呢。

两分钟后，我们伟大的师掌门拍座位把手而起：“大人，行行好吧，您老怎么还在这呢？！”

萧易寒镇定一笑：“师掌门在这里，让我去哪呢？”他这句话用的耳语的音量，声音小得可能只有他俩能听见，于是为了让师汐泠听清，他略微偏过头，脖颈勾勒出一个优雅的弧度，浅淡的气息扫过师汐泠的耳根。

这缺德玩意儿还不知有意无意地把尾音拖得很长，显得缠绵婉转，也不知道是勾引谁。

师汐泠面无表情地把某人的猪头推了回去。

不是说这人是个冷漠的校草兼学霸么，怎么会是这副德性？

啊，真是太不正常了。

旁边围观的花幼离一脸惨不忍睹地捂住了脸。

“啧，差点忘了还有件破事儿。”白日的喧嚣轰然褪去，长夜露华浓重，花幼离大半张脸都溶在黑夜中，她依旧穿着她常穿的火红长袍，黄金面具后的瞳仁眯成一线。白日太亮了，那么风光霁月，是给那些光明中的人的，他们这些见不得光的恶鬼只能在浓夜中的淤泥里打滚。

花幼离的眼神骤然冷下来，她强行搁置了心中的负面情绪，头也不回地问百里云川：“楚若芸的事调查得怎么样了？”

百里云川一身披麻戴孝款惨白，走到花幼离身旁和她并肩：“有点困难，那天带走楚若芸前我们入侵了周边的监控系统，把痕迹都抹掉了，但后来放她下车的地方是监控死角，我们没发现线索。”

“我就知道。”花幼离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抱什么希望地问：“周边有其他监控拍到吗？”

百里云川摇摇头。

也是，毕竟他们干的 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儿，以南柯殿的手段自然得做好万无一失不会被捉把柄的方案。

结果倒是帮了别人一个好忙。

花幼离一言不发地缓慢来回踱步，百里云川很有眼色地隐到了黑暗中。脚步声突然响起，花幼离循声望去，就见一名弟子小跑过来，施了一礼后道：“掌门，殿外有一女子想要见您。”

花幼离有些疑惑：“什么人。”

“她说她叫蒋语璃。”

“蒋小姐请坐吧，不知今日找我有什么事？”

蒋语璃笑了笑——她似乎只是微微提了提唇角，显得这个笑容异常无力。然后她说的第一句话就让花幼离的表情凝固了瞬间。

“你还记得楚若芸么？”

花幼离收敛了漫不经心的表情，淡淡地问：“记得，怎么了？"

蒋语璃吸了口气，叹了出来：“我先问一个问题，不知我该怎么称呼你，叫你掌门么，幼离？”

花幼离沉默了半晌，垂下鸦羽似的眼睫，片刻后，她摘下黄金面具随手扔在桌上，金石铿锵之声在黑夜中扩散开来，震得人更多了几分清明。

“按你习惯的叫就好，别叫掌门，听着别人可能会觉得我们电视剧看多了；也别叫幼离，你叫起肉麻。”

这回蒋语璃的笑容真实多了，少了那些沉重的无力：”我发现就不能给你好脸色，花同学，我们还不如像以前一样阴阳怪气真锋相对是吧？”

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但两个人互相瞪了两眼后却不约而同地笑了。

这是两朵挣脱淤泥的花之间的共鸣。

蒋语璃恢复严肃，直直盯向花幼离，“我有楚若芸案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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