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旧梦(一)
超小超大

回忆

我以为我们再也不会见面,却没想到,第二回碰面来的这样快。

下了学,我站在公交站牌前等车。己经配了新眼镜,也多拿了副镜片,小心的搁在塞满棉花的木盒里,不会上错车了。

我今日特地查了新平巷,却什么也没查到。那我昨日去的是何处呢?站牌上确确实实写着新平啊,我还打了电话呢。

“叮一一一”

85路公交到了,我上了车。

今日是周五,下学早,竟然还余了两三个空位,但皆是靠窗的。

往往留下的空位都是临近窗口。新平的公车窗口是合不严实的,留着一丝小缝。夏日里没人坐是刮进来的皆是热风,闷得很。现下是冬日,湿冷的气流就从缝隙里钻进来,像刀片似的割在人的面上生疼。下了车还会余下弯月似的红印。

但我不在意这些。从学校到家里有13个站,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下了车,双腿便灌了铅似的重。挪一步,从脚到腿肚子都麻得颤栗,好半天缓和过来。更何况新平路不平。公车上人多,车一开便前挤后涌,若是捧着书,便拉不稳勾环。书一掉,等捡起来时,就如同回收站里两毛钱一斤的那些了。

这一个多小时得干等着,什么事也做不成。唯一的“好处”是:不用自己动,就可以瞬时平移5米,像变戏法似的。我喜欢看戏法沒错,可不喜欢自己亲身上阵。

我将脸埋进羽绒袄里,从包里抽出一本书,慢慢的翻阅。窗外的花木商铺在明净的玻璃上显现,映入我的余光中。随着公车的行驶,窗外的景致好似飞速后撤,生出一种时光穿梭之感。

前头传来“咔嗒”一声,我的身子往左侧歪了歪。是车轮压到一个小坑中了,司机很快又驶了出去。一路的颠簸是常有的,我早已习惯了。

说起来,昨天经过的新平巷里路倒是平稳,无一处坑硅。新平市的巷子大多带着岁月沧桑之感,老旧的瓦檐、泛黄的院墙、转角藏有一两处青苔,石板路有着一股厚重感,因为时间久远与这些时光中的事而生几处裂口。例如我家所处的海棠巷。

新平巷的房铺虽说都是木材建造,样式复古,却新,并无时光的沉淀感。新平这几年并没有新修的地方。越是细想,越是奇怪。我己全然看不进书,所性收进包内,思索新平巷的事。

时间在思绪流转间总是流逝飞快,我被一声“叮铃一一”惊醒过来,到站了。

这是倒数第二站,车变得空荡起来,我背着包跃下车。今天舅舅来家里做客,得早点到家,不能让长辈等着吃饭。

从巷口进去,走上五十来步,能看到一株两人高、三个成人恰好环抱一圈的光秃树。那是棵海棠树,夏日里华貌葳蕤,一节细枝上就攒着五六朵海棠,桃色的重瓣吐露出金黄的花蕊,细小的叶片点缀其后。远处看来红粉的一片交叠中穿插着几片新绿,风一吹便成片籁籁的落下,像下了一场红雨,如真似幻的。一些乘着风飘至过路行人的身遭,蝶似的飞舞。那些人便探过眼神来,流露出一片赞叹。海棠巷,便是由此得名。

原本的名字采衣巷除了巷中所居的老人,无多少人知晓。我之所以知晓,是因为我的祖母,她从前是采衣巷做衣服的一把好手。我初时能上学,也是依仗祖母从前替人制衣裳赚了些钱,不然那时还是一个普通职工的父亲是不会供一个女娃上学的。即便他知晓读书的好处,但日子拮据,总要晚上几年。母亲和父亲虽都是大学毕业,但那时不注重大学生,专职反而抢手些。

母亲毕业后就做了全职太太,家里就父亲一个经济支柱,日子难免不好过。但父亲从未责辱过母亲,因为母亲原本是要去教书的,只等我生下来。我生下来后父亲便让母亲做了全职太太。教书是件很光荣的事,所以父亲没有理由责辱(非折辱)母亲,是他让母亲呆在家中的。称是我那时小,祖母大了况且要喂奶,学校虽然有办公的地方也不大方便。如若当初母亲并未听父亲的话,说不定我的声乐老师就是母亲。母亲的任职书也是南中,作为一名民谣声乐老师。当然,可能就算母亲在那任职,我在学校也见不到她几回,声乐体育类的“闲课”多半被主课占去了,只等着大考时集训。

后来父亲升了职,做了车间主任,我便也得以继续上学。又过了两年,我九岁那年,弟弟清泽就出生了。他出生时,恰逢一个盛夏,一夜间满树的海棠齐齐绽放,一树娇娆。周遭的邻里听闻母亲生了个男娃,都奇了,笑道,莫不是个侍花的仙童来转世?父亲看到弟弟也很欣喜,翻了七日的字典,还让我也找找典词,却仍没定下名字。满月宴时,一片带露的海棠被风吹来,弟弟伸出那只还未长好的有些青紫的手,轻轻执住了。清泽这名字就是源于那露珠。巷中的那株海棠树离院子不只百来步,又是东拐西弯的。凭着风力是难以达到的。

绕到树的南侧,往左拐百来步,从左向右数第三个院子,便是我家的院子。

海棠巷的房屋大多保留着先时的模样,青瓦檐、矮白墙。

门大敞着,走到院前,便能清楚的看到院中的一切,并无遮掩。舅舅和父亲坐在小院东侧的圆石桌旁,桌上摆了几碟小菜、一壶酒。两人的面容都因为饮酒而醺红,在门槛前只听见朗朗笑声,不知他们低语着什么。

我踏进院中,母亲恰好端着菜出来,见了我眉眼瞬时弯了弯,展出一幅笑颜,“妧子回来啦!”父亲和舅舅听闻声响也移过目光来,舅舅看着我笑了笑,转头对父亲说了些什么,父亲也扬起唇角,点了点头,眼眸亮了亮。

母亲走到我身旁时轻声道,“妈做了侬爱吃的糖醋排,在锅里。”糖醋排!我的眼眸亮了亮。我喜欢吃肉,尤爱酸甜的糖醋排。 母亲做的糖醋排入口糯嫩,酸甜有度,口齿轻合间弹而不涩的肉就在口中迸出汁液,酱香与甜香充斥着口腔。光论卖相:棕色的排骨流溢着金黄的汁液,一层层交叠融汇向青白的瓷盘周围延展,翠绿而不焉吧的葱花加以点缀,轻沾在汁液表面,便勾得人食指大动。

今日舅舅来了,算是有客,故而不能多挟肉,至多两三回。母亲便让我去厨房先饱饱口福。我背着包走到舅舅与父亲面前道了声好,便转身进了屋。

将包搁在床边的木椅上,我扭身向厨房走去。厨房在屋子最东侧,我的房间在西侧,要经过父亲与母亲的房间与弟弟清泽的房间。

清泽的门开着,没关,他正坐在床上摆弄着魔方,被子叠成豆腐状摆在一边。我走过去,鞋底与石板面相触时发出轻响,“吧嗒一一”清脆而短暂的声响。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他抬起头望过来,手里还转着魔方,声音轻缓,“又要去偷吃啊?”我扭头看向他,“怎么?小仙童还管人间事?”

他将魔方轻放在桌上,在桌上的米黄色布袋里扒拉了一下,跳下床趿着鞋子到我面前。“给你。”他伸出手摊开,上面摆着三颗大白兔奶糖,“老师奖的。”他仰着头看我,一头蓬松的乌发,流光的墨瞳,活脱脱一个小玉人。

我一时手痒,左手揉了揉他的头,右手接过糖放兜里,“谢啦!小仙童!”他微蹩了蹩眉,“别揉我的头。”却仍站在那。“你不也总不叫我姐姐?”我转身离开了。他回了房关上门。他很聪明,备受老师的赞誉,次次都是第一名,二年级连跳了三级。初中又跳了一级,现在初二。零食吃不完、手头也比我这个姐姐宽裕得多一一他帮同学写作业、售卖笔记。

到了厨房,我掀开锅挟了两筷子肉,便合上了,去水房刷牙。

“吃饭了。妧子、阿泽。”母亲进来叫我和弟弟。

“嗯。” 我应了声,吐掉水放好牙杯出去。弟弟点了点头,走向食厅,此时他己经穿好鞋了。

长方形的餐桌,父亲坐在首位。母亲和舅舅分别坐在父亲的右侧和左侧。弟弟挨着母亲,我坐他对面。

父亲动了筷,我们开始吃。舅舅与父亲两人饮酒交谈。是父亲先开的口。

“钰明,多吃些肉,最近挺忙吧?我瞧着瘦了些,平日里工作要紧,身子也要顾着些,不要总不吃饭。”父亲给舅舅挟了一只虾。舅舅手中剥着虾,看着父亲,“最近政府计划动东郊那块地,改成商业街,新平娱乐消费区确实少了些。政府投了大笔资金,预计两年时间,那里将会成为新平最繁华的地段。作为新平的主街,就叫新平街。姐夫你要是有闲钱,在周围屯块地也挺好的。”新平街?我沒听过,我倒知道一个新平巷,但是找不到,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父亲敬了舅舅一杯,“我这几年是有些余钱,但也不多。”舅舅回敬了父亲一杯,“现在消息还没传出来,知道的人不多。那就是块荒地,只要价格给的公道,多少人抢着卖。我这就知道一个人的消息。”父亲饮下酒,“那不是坑人家吗?”舅舅笑了,“人家愿意卖,你价格又公道,花了钱买的,哪里坑人了?你买的就是块荒地啊。”父亲想了想,确实如此。现在确实是块荒地,人家愿意卖,自己花钱买下来,再公正不过的事,又不是强抢来的。

“好。”父亲应了声,“这周六我带着你姐姐他们去看看。”舅舅与父亲一杯继一杯的饮着,不多时壶便空了。父亲将酒壸拎起来打开盖倒了倒,就滴下来两滴。其实那酒瓶也小,花瓶似的模样,印着瓷纹,好看的紧,我馋得不行。听人说这酒贵得很。母亲应了我这瓶酒饮完瓶身就给我耍,爱做什么都行,插花或者砸成碎片。我可舍不得砸了。

我日日盼着那瓶酒早点饮完,也想着那么小一瓶,很快就能饮完。可事实却不同我想的那般,父亲极少拿出来这瓶,人家才饮两小杯,(可以塞半个大拇指的瓷杯。)赞声好酒便离去了。我一等就是半年,今日终于空了。

“筱伊,看看家里还有酒吗?”父亲看向母亲,母亲起身走向柜橱,打开橱门看了看,转头向父亲道,“没了。”母亲走回来坐下。“阿妧,过来!”父亲往贴身的皮夹里翻了翻,我走过去,父亲递给我50元,“去买壶梨花郎回来!”我应了声,向外走。

才走没两步,母亲便叫住了我,对父亲道,“我去就行了,叫妧子做什么?”父亲看着母亲道,“有什么不能去的?不就是买个酒吗?你坐这吃。她平常上学不都自己去吗?”母亲有些急了,“那能一样吗?上学的时候隔壁李家孙家的小子姑娘都一同在,天又早。公交上人也多。现在天晚了,又要一个人去。卖酒的地方离这多远你又不是不知道,说不定等妧子回来,你们都不吃了。再说了,吃那么多酒做什么?怕病不够重?你忘了那件事……”父亲有胃病,是年轻时候落下的。

父亲看向母亲,“钰明好不容易来一趟,当然要尽兴!再说她现在几岁了?那时她还小。这样大了,也能替家里做点事了。当初那个姑娘也就同她现在一般的年纪,人家不仅能这个点出远门还能把她带回来。”眼看两人就快要吵起来,舅舅赶忙打圆场。气氛缓和下来。

我从小到大没见过几次父亲与母亲吵嘴,上一次还是因为父亲在外头借了人五千块钱那人跑了。当时的五千元可不能跟现在的五千元相提并论。现下却是因为我。

那件事,是指我五岁(女主实岁)那年和邻里的孩子在巷中那株长势极好的海棠树后的空地玩。一个打扮的如同普通人家妇女的女人不知时何出现在巷中,我跳房子跳的累了,便坐在海棠树下休息。李家的二丫头双绮和方采英在拐角处翻花绳。方寒箬、周简成两个蹲着抽陀螺。那个女人走到我身边,宽大的海棠树干挡住了她的身影。不过我想,就算没有海棠树干挡住她的身影,那几个玩的入迷的也不会发现多了个人。

她温声对我说,“阿妧,婶子这有块糖,给你吃,要不要?”我看她知道我的名字,以为也是巷中住的,跟父母相熟。但我瞧她实在面生得很,故而拒绝了。

她虽然穿着蓝底碎花的衣裳,给我递糖的时候,手上却没有一丝茧子,细嫩白皙,不大像做活的手。可在海棠巷中居住的妇人大多不是在厂里工作就是在内持家务,大多手上有着一层薄茧。穿这种衣裳的便是那种有茧子的。(这种衣服耐脏)没茧子的穿的是白衫黑裤,有的还带着一副眼镜,中指处有个突出来的小球。父亲说那叫笔茧,只有读书人才有。

她长相清秀,两撇细弯眉,双眼皮,鼻梁适中,薄唇朱粉。刚见面时,我心里倒有一些好感。可她之后的行为,让我心中只剩下了恐惧和厌恶。我拒绝了她的糖,她却不容我拒绝,捂着我的嘴抱起我就向外跑,把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塞进了我嘴里,我“唔,唔”的叫着,手脚不断挣扎,他们却都无任何反应,仍在玩着。我试图用脚踢打其他东西来制造声响,可她好像知道我的意图,避开了有东西的地方。我只得眼睁睁的被她带走。

到了巷外,她把那团东西拿出来,我想要说话,大叫着引来路人的注意,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那是我平生第一次感到什么叫做绝望。她的怀中很暖和,可我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只觉得如坠冰窖,心底发凉。

母亲和邻居在我面前聊过几回拐子。顺嘴和我说不要随意吃别人给的东西。所以我拒绝了她的糖,却没想到她就是拐子。拐子的方法千百样,不单一种,我防了糖,却防不了她的强抢。

母亲和一块做米糕的阿婆说拐子拐了人就卖到穷乡僻壤去,让家里人找不到。长的俊的小姑娘就卖给别人家做媳妇,打小就做活,手上满满的茧子。不能出去玩,只能呆在“家里”,从早到晚的干活。干不好活就会挨打挨骂。我一想到我将来很可能过那种日子,眼泪就哗哗的流,湿了一大片衣襟。过路人见我哭成这样,便心生好奇要询问原由。我倒也成功的吸引了人的注意,虽说是无意的。我以为我将会得救,没想到她却那般不要脸,信口胡诌。

她说我是她的女儿,生来就是个哑巴。她在给别人家做活时我贪玩跑了出去。现下她把我带回来,我没得玩了,便哭得那样厉害。我“呜哇呜哇”的叫着,想说的是自己才不是哑巴呢!那个过路人却朝我笑了笑,朝街边的小贩买了根糖葫芦递过来。我并没有接。我要的不是糖葫芦!她不是我的妈妈!我牵着那个人的衣角。他又笑了笑,将糖葫芦喂进我的嘴里,我用嘴咬着糖葫芦,死死的扯着他的衣角。

他轻轻地将衣服从我的手里抽出来,拉起我的手捏住糖葫芦柄,笑着说,“吃个糖葫芦吧!甜滋滋的的,不要哭了哦。我也要走了,你跟着妈妈回家吧!外面很多坏人的。”

我才不要跟她回家呢!她就是坏人!

下集预告:女主角被带回一间平房里,这间平房的旁边有个售酒的商铺。(剧情为16岁的女主出门买酒,觉得附近有些眼熟,发现这里就是自己小时被拐的地方。而那间早就被拆除的平房居然还在,女主悄然走过去查看,利用一节废弃的梯子从窗口看进去,看到了小时被拐的自己。女主伙同他人将自己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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