牠的过去

圣恩节是格尼西亚帝国的传统节日。相传这是神死去的日子。神死去时将自己身体的一切融入大地，胸脯变成了平原，手臂变成了丘陵，鼻子变成了山峰，双眼变为了湖泊，耳朵变成了盆地。到最后只留下一根肋骨和一个格尼西亚帝国。

这根肋骨被格尼西亚人称为神袛肋骨。它被分为三段。一段造成了黑色的裁决之剑“格尼拉”。一段放入一位赦罪者的体内。剩下的最后一段被制造成十枚戒指，用于压制获得肋骨的赦罪者的力量。

格尼西亚人有着自己的风俗和文化。对于他们来说宗教文化和皇权文化几乎是伴随着生命的，从出生到死亡，皇权统治和宗教思想统治从未松懈过。

每个孩子出生时都会被送去做洗礼。这是神会保护他们不入地狱，不被恶魔折磨。

阿黛小时候也做过洗礼，不过她记不得了。毕竟当时她还是个婴儿。

是个格尼西亚人在出生时都会去做洗礼的。这是千百年来的习俗，为了不去地狱里面受苦受难。

但是摩罗衍那没有洗礼。阿黛对她的大多数了解来自一个老赦罪者，他叫穆特。那名老者已经五十多岁了。曾经风光无限的国家部队成员如今成为了一名厨子。他见过的赦罪者之间的是是非非比阿黛吃的饭还多。尤其是关于摩罗衍那的事。

摩罗衍那是出生在帝国西部的少数民族，当初是被全族人送到帝国当奴隶换取求和的。

那年她才出生没多久，和她同一批送出当奴隶的人已经死了七七八八。现如今活着的寥寥无几。能够身居高位的更是只有摩罗衍那一个人。

每当说到摩罗衍那时老者就会长叹一声。满是惋惜地说那个孩子会下地狱的。

因为外族人是不会有洗礼的。

摩罗衍那不在乎会不会下地狱。

对她来说，死去才是最好的。

所有没有经历过洗礼的人都会下地狱。

那么早就死去的那些族人也会在地狱里面。下有族人的地狱总比在这个毫无牵挂的人世强。

关于摩罗衍那的家人，阿黛是在一次空闲时和老者聊天时得知的。

“那位大人在十二岁的时候就杀死了自己的全部族人。”穆特抽了一口烟说。阿黛听这话时正在给摩罗衍那做手套。摩罗衍那有咬手指甲的坏习惯，好看的手被咬的和狗啃的一样。阿黛不得不拿出母亲送自己的缝纫套件为她做一副轻薄的手套。穆特说出这句话一下子让她走了神，她的手被针扎了一下。殷红的血流了出来。

穆特注意到她的手被扎伤了。他本准备帮阿黛擦一下血的，但是看到那个用珍珠母贝做的十分精致的蛋型缝纫套装时闭上了嘴。

金色的藤蔓装饰和珍珠母贝做的蛋型缝纫套装。穆特已经猜到了些什么。但是为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仍然继续讲述那个关于摩罗衍那故事。

“我那时候还是个赦罪者。”他又抽了一口烟，在烟雾缭绕中讲述了整个故事。

穆特想过这个脆弱的民族会做出出卖同胞的事。他一向瞧不起他们，此时也更没有把他们当回事。

用同胞换取苟延残喘的机会，只会让族里更加衰弱。这种行为不过是饮鸩止渴。

穆特负责处理奴隶，他按照惯例把所有奴隶送到了斗兽场里面。然后就拍拍屁股走人。

摩罗衍那正是其中的一份子。在四年后她被赦罪师的手里看中，成为了神袛肋骨的持有者。

穆特第一次见到摩罗衍那她还是个婴儿，第二次见到摩罗衍那是在她成为赦罪者时。那年她七岁，和其他赦罪者一起上了战场。

那场战斗是为了平定一次叛乱。规模不大不小总共五千人。一半赦罪者正好全部解决。

军中从没有过年纪这么小的战士。赦罪者们都不是会在战斗前多管同僚事情的人，但是这孩子实在是太小了。赦罪者们甚至怀疑过她是来做医务人员打杂的。

但是事实上他们全都错了。

摩罗衍那体内有一根神的肋骨，那根肋骨赋予了她力量，她拥有了神的力量。

关于那场战斗穆特记得很清楚，他记得那个孩子像只敏锐的猎犬一样，用手里的匕首切断他们的动脉。

鲜血在她身边喷涌着而她在血液中穿梭着，像一只灵巧的豹子一样，不断狩猎，动作熟练地像个老手。一直到最后战斗结束，她身上都没有一滴血。干净整洁，甚至还能打理一下自己的衣服。

那孩子，不，已经彻底变成了怪物了。

变成了那个只知道埋葬生命的怪物。

她像是出生在战场上一样。和血腥还有硝烟融为一体。总有一天或许会和它们同化，彻底变为虚无。

一切的开始来自这场战斗，或许更早。那场族人们的背叛就已经决定了一切。

“那个人是一次性用品，总有一天会被放弃。”穆特说出了残忍又真实的评价。

“为什么？！”阿黛无法相信。那个家伙尽管可恨，实际上为了他们做了无数事情。阿黛已经不记得多少次看见那个人浑身鲜血地走进屋子，她从一开始的呕吐到现在冷静地为摩罗衍那换下衣服，从一开始震惊摩罗衍那满背的陈年旧伤疤到现在看到添了新伤疤也不会意外反而为她涂上伤痕淡化的药膏。

那个家伙的眼睛里面从来没有过光。

做了这么多事，哪怕是条狗也该有点感情了。

“你太天真了。孩子。”穆特像是嘲笑一样说。这让阿黛有些不高兴。

“你一定是在很好的环境下长大的。隐藏能力真是蹩脚。我要是你绝不会拿出那个缝纫套装。那一看就是贵族的东西。”穆特淡淡的说。阿黛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暴露了。

“要不是那家伙是个除了战斗以外的事情什么都不懂的傻瓜。恐怕你已经死了。穆特边说边敲了一下烟斗。他又抽了一口。看着脸色不怎么好的阿黛笑了笑。

“我可不会出卖你。你这个家伙那么弱。她就算是个一次性用品也不会被你杀掉。”

阿黛算是舒了一口气。她知道老人是不会骗她的。但是此地已经不宜久留，她收拾好东西就准备离开。

穆特看着她准备离去的身影，还是决定告诉她关于摩罗衍那的事情。

“那家伙总有一天会被新的人替代，她的下场可是只有死，你要做什么得趁早。”

阿黛的动作停了一下。但很快她深呼吸了一下，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定要杀死那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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