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白之事（贰）

“夏莺时早死了，究竟我要说多少次，你们才能承认她的死？我无名氏，人人喊打，叫我乞丐，叫我臭要饭的，如今有了名，你们却叫我莺时，说来难道不滑稽？你记住，你怀拥之人，是蒋嘉月的妹妹。也只有她的妹妹才会想给你做妾，夏莺时不会，她谁也不爱，她只是感激当年帮助他的贵人。”

“罢了罢了，你觉得我是谁我就是谁，无所谓。你先去忙，不要理会我。”

方絮看她一眼，将信将疑，辰月只好笑相应，说道：“不必怕，我不会走，除非他们五花大绑。况且，此时的蒋府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不会有闲心来找寻我这个闲人的，你大可放心。”

仍旧是有些许不信，也没办法，只是嘱咐一句“一定要等我回来。”就出了房门。

一方白一方红，该是喜还是忧。明面上的自家在成亲，心里头的夫君死了娘亲，愁也是，不愁也不成，左右为难。

“你是蒋辰月，是我要风风光光娶进门的人，不是莺时。”恍惚一下，既然错了，就一直错也好，既然她一直觉得是嘉月，那就当是嘉月好了。

古云，死者为大，凡出殡，万事退却。只是这蒋府成亲，是旧年便算了日子的，也很难改，蒋府和将军府盼这一天，盼了十来年。岂能为了一个忽逝之人而作废？

不一会儿，棺材铺的人抬着一口棺材，朝灵堂走去。由亲属将逝者的尸体安放入棺材里，合上。紧随着，纸人也到了，整个灵堂也点起了黄纸，白纸。

方絮不知道从哪里哪来牌位，上面写着母亲的名字：方姜氏之灵位。姜氏原本有名，只是嫁给了方间鸣，外人都称呼他为姜氏。

大家伙都跪拜着，嘴里咿咿呀呀不知道说些什么。方絮抱着牌位，跪在棺材前，亲眼看着母亲入棺。他的心似乎也随着母亲的尸体入了棺。丢魂落魄一般，整个人看着软塌塌的。

此刻，方云蓝从左侧的人群里走过来，搂他在怀，始终无言。

整个方家陷入了寂静，只有方絮房间的那只小莺，在唧唧喳喳不停歇。

声音细微，没有人听得清她说什么。还穿着那一件来时的衣裳。

五更天，鸡鸣。

已经能听到将军府浩浩荡荡的人过来了，唢呐，喇叭，一片吉祥和气，热闹非凡。每个人脸上都容光焕发，尤其是今天的新郎官。吕木槿时不时回头看自己的两个姐姐，心潮澎湃。

迎门的是蒋嘉月。吕木槿下了马，听着周围的人跟他说恭喜，他也刻意不去记得刚刚路过方家的晦气，对大家也是笑脸相迎。

一直没有人提及方家的事情，包括偷溜回来的蒋辰月。

她本没有回家的打算，左右还是怕蒋府去姜氏的灵堂闹事，现在也不算太晚，在卯时前回去就成。她的顾虑也是对的，她才出来方家大门就看见蒋嘉月带着人来找她，大抵是不放人，不罢休。

还好她回来了，不然一个办红事的人在办白事家里闹腾，也是笑话一个。

只是还是心惆怅，放不下方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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