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这王江是东京汴梁开封府的人，家中书香门第，世代没有做官的，但是都念了不少书，到王江这辈上，书也没少念。这人从小就野心勃勃，总想着十年寒窗，将来高榜得中，在人前显胜，可是，事与愿违，年年都落榜，把王江气的几次都发了疯了，有几次他想寻死，但又没死。正赶那年王江的父母都故去了，他把家里的东西变卖变卖，离开了开封，大丈夫志在四方，万一有人发现我是个人才，我可以大有作为。他就怀着这样一颗心，起身游历全国。数年前，王江来到塞北剑营寨，他来到这儿之后，看到有矿工在这里干活，干脆他也在这卖点苦力，挣点路费活命吧。就这样，他在这里扎下根了，跟人家干苦力活。人家都是本地人，也有人照顾，他是光身一个人，偏赶那年的冬天，他得了伤寒病，工头一看，干脆趁着他还有气，把他拉出去扔了得了，这事有多巧，正好遇上中山剑客武元功了。武元功在剑营寨开了一座林场，这些工人都是他手下的伙计。武元功到年底了打算查查账，偏遇上这件事。他一看拉着个人，问工头是怎么回事，工头如实地向武元功说了。老头子把眼一瞪：“这人还没死呢，你们要往哪儿扔？你们做这事不怕断子绝孙吗？”这些人把嘴一咧：“他万一死在工棚里，咱们也说不清道不明呀，谁拿钱给他请大夫医治啊？”老头儿一想，把他接到我家去吧。就这样，武元功把王江接到自己家去了，拨出来两个人服侍他。当时武元功是出于慈悲的心肠，没有别的用意。冬去春回，王江拣了条命，一问，人家才跟他说，是武老剑客把他救了，把王江感动得涕流满面，见了武元功他就趴在地下磕头：“老剑客啊，我之所以有今天，是您赏给我的，我就是变牛变马，也难报恩情，老人家您叫我干什么都行。”武元功乐了，问他：“你是哪儿的人？叫什么名字”

“叫王江。”“你会什么手艺？”“我就会念书写字。”“那好。”武元功一想，在塞北念书的人不多，手中真缺少有学问的人，一听他念过书，挺高兴，就把王江留到家中，让他当了管账先生。王江为了报恩，兢兢业业，把山林矿产管理得井井有条，而且他对人也好，大伙儿没有一个不称赞他的：“这王先先别看年龄小，见人还随和，学问还大。”这件事传到武元功耳朵里了，老头儿挺高兴，有一天过节，武元功高兴，到王江屋里，一看他不在，桌子上放着文房四宝，老头儿到了桌前一看，上面放着一首诗，字写得很漂亮，这首诗是四句话，上写：三尺龙泉万卷书，上天生我意何如？不能报国安天下，枉称男儿大丈夫。落款是王江。武老剑客一看这首诗的意义，就知道王江此人不俗啊，抱负挺大，对他更加器重了。那时，就小儿子武亮在身边，武亮还有个姐姐，叫武秀云。老头儿一想，不如就把我女儿秀云许配给他，郎才女貌，他又有学问，这该多好，于是就跟儿子商量这事。武亮虽小，但不同意：“爹，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您跟他才处了多久，再一说您看他有学问，就把我姐姐许配给他，往后他要不是好人，您不是后悔了。”

“唉，”武元功说：“孩子，我饱经世故，不管什么人我用眼睛一看就知道好坏，你姐姐跟他，将来就有福享。”武元功做主，把女儿许配给王江。王江由账房先生一跃成为乘龙佳婿，自从武元功把他招了女婿之后，老头儿减轻了负担，把森林、矿产全都交给王江执掌，老头儿乐得享福。几年的工夫，把剑营寨治理得井井有条。再加上中原水旱无收，许多人为了吃口饱饭，流落到塞北，一听说这里招募工人，纷纷报名参加，几年的工夫，剑营寨就变成了一个热闹繁华的大集镇，人口多达数万。老头儿享了福了，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他原籍是江苏嘉兴县的人，现在他想回老家去。原来分不开身，如今有了王江，正可抽身。老头儿就把姑娘、女婿叫到身边，说：“我打算回原籍去养老，这儿就交给你们夫妻，你们好好执掌。”王江起初不答应：“您在这里挺好，何必非回原籍呢？”老头儿说：“不，我主意已定，万言难改，过些天我就走，但是我回家后也不是不来了，隔个三年两年的我来一趟，咱们会常见面。”就这样，他带着儿子武亮回到嘉兴，还经常到剑营寨来看看。这时塞北不太安定，土匪经常出没骚扰。王江为了保卫财产不受损失，就编了个联庄会，在工匠之中选拔年轻的，从外地请来不少会武术的老师，教这些人拳脚，这些人就当了专业庄客。同时，王江又怕这些人没有经验，花重金聘请了不少会武术的人，这支队伍越来越大，后来竟发展到两三千人。武元功看了，心中一动，王江跟当初不一样了，万一他要走错了道可不得了啊。他一瞅王江出来进去，前护后拥，他说干什么，这就引起武元功的担心。有一天，武元功把王江叫到眼前，把姑娘也叫到眼前，一家人坐下了，武亮也在，老头儿问黄伦：“孩子，现在边境不太平，你也招集了这么多人，拿刀动枪，这要出了人命怎么办？万一杀错人呢，我替你十分担心啊。孩子，你可别走错了路啊，万一你听了坏人的鼓动，再做了坏事可不得了啊。”武元功这一说，王江明白：“爹爹，您的意思我全懂，您是不是怕我造反？”

“有这意思。”“哪能呢？我是奉公守法的百姓，我能干那种事？您老人家只管放心，别看我养了这么多庄客，那是为了保卫乡亲的安全，您就放心吧。”老头儿说：“不行，我不放心，因为我好几年才来一趟，叫我放心不下。”老头儿为了约束王江，“孩子，你要真感谢我，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您说吧，什么条件？”“你得给我立个字据，将来有一天你不听我的话怎么办？”王江一笑：“爹，您叫我怎么写我就怎么写。”

“不，我要看看你的真心。”王江毫不犹豫，准备了两块白绫铺到桌上，提笔在手，略加思索，列出条件一二三，第一款，我之所以能活在世上，全是中山剑客武元功所赐，救命之恩，恩同再造，老人家叫我站着死，我不敢跪着活，如果违背此款，我临危不得善终，第二款，剑营寨所有的财产，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老武家的私产，将来我要是变了心，老人家有权把这一切财产收回，我净身出户，如果口不应心，不得善终，第三款，我是奉公守法的良民，到任何时候不得走歪道，若走歪道，我的恩人有权处治我。最后，把中指刻破，画了押，老头儿一份，他一份。老头儿把这份带起来了：“孩子，我可不是非要你的把柄，离远了，我有点不放心，有这个东西，到时候我一看就放心了。”老头儿把这证据带走了。果不出所料，就在武元功走后的当年冬天，山上来了个人，此人叫刘邹，这小子是个野心家，他经常对王江说：“英雄出于乱世，就凭您胸怀大志，您干什么当这个土财主呢？你得做番事业呀！”王江一听他这话正中下怀，就向他征求意见：“你看我能干什么？”刘邹说：“你放开眼睛瞧瞧，现在是什么形势，大辽国的太后萧太后是早晚要把大宋朝推倒了，目下正在用人之时。你这剑营寨，地势险要，正是进攻大宋的咽喉要地。你干脆就保了萧太后吧，让娘娘封你个官，要钱有钱，要势有势，就凭你这威望，扯起大旗你不就造反了吗？将来紫袍金带，封王拜相，何乐而不为呀！说不定早晚你就是皇帝陛下，那皇上就只许老赵家当吗？这个机会你要是错过了，可是天大的遗憾啊！”开始王江不听，架不住他老吹风，把他的心吹活了。可又一想，要干这事可对不起我老岳父啊，这可怎么办呢？他把这件事和刘邹说了。刘邹一听乐了：“这有何难？要是你不成功，老头儿也跟着受株连；你要成功了，他就没的说了，我就不相信，你当了皇上或者王爷，他反对，这事咱们别跟他商量就干，将来成功了，他绝不会反对。”王江一听有道理，因此两人就偷偷地定准了。刘邹说：“明天就下山，再找个帮手来。此人，人送绰号电光侠，叫林羽。这林羽可了不起啊，掌中一把宝剑，打遍天下没有对手，在塞北提起他来无人不知，他还能带伙人来，要说咱成其大事，他准保能算一份。”结果林羽真来了。林羽又介绍了车鑫源，金德力，人越聚越多。牛鬼蛇神什么样的都有了，越凑人越多，势力也就起来了。经过刘邹往返奔走，辽国萧太后终于诏准，承认他为天王，并说：“我承认你，封你为王，用多少钱我辽国给，可有一样，你得听我的话，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王江样样全答应了，结果叫人家牵着鼻子走，成了大宋的反叛。这么大的事能不传到武元功耳朵里吗？武老剑客一开始不相信，但架不住人们都这么说，老头儿就沉不住气了，心想：这王江要作死呀，我女儿还在你身边呢，让她跟着你挨刀子，那我可不干，若真是这样，我就收回剑营寨。因此带着儿子武亮，赌着气来到剑营寨，这才遇到昭和。为什么老头儿说那么大的话，因为有字据。王江又欠人家的情，老头儿在他面前说话理直气壮，所以，老头在这天王殿一坐，武元功损他骂他，他连个屁都不敢放，最后武老剑客把字据拿出来了：“王江，这是你写的吧？”

“是我写的。”王江擦着冷汗，老头接着问：“你说话算不算数？”王江赶紧回答：“当然算数，我要不算，天诛地灭。”武元功点点头：“好，你马上就把庄子勤为首的众人全都给我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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