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庄子勤满脸赔笑：“夏老剑客，别来无恙，庄某有礼了。”夏玉奇一看，是五阴剑客庄子勤，他认识，庄子勤赔着不是：“夏老剑客，算了，这第三阵我们认输不就得了，虽然您受了一场虚惊，好在您连伤都没受，您把对方的腿打折了，也出了气了，不知老剑客您能不能原谅？”

“好，既然如此，看在你的面子上就算了吧。青山不老，绿水长流，再见！”

夏老剑客把衣服拿起来回到东彩台。到了台上，老少英雄都围上来了，蒋平让老头儿坐下，倒了杯水，让他在此休息。

夏老剑客拉着徐良的手：“徐将军一向可好，咱们可是好久不见了”

“多谢老剑客挂念，晚辈好的很”徐良回答说。

夏老剑客又看向站在看台栏杆处的昭和的背影，问道：“徐将军，那个女侠客是谁啊？在哪处修行？”

徐良一看老头问的是自家闺女，赶紧一拱手：“那是我家小女，小字昭和，”说着冲第一排白老白一子身边的昭和喊了一声：“昭儿，过来见过夏老剑客。”

昭和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爹爹，赶紧又挤了回去，向夏老剑客见礼：“晚辈昭和，见过夏老剑客”

夏玉奇赶紧扶起昭和：“快起来吧，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礼，你今年得有十五了吧？在哪里学艺啊？”

“昭和的师父就在第一排那坐着呢”昭和一指第一排那边白老的背影，夏玉奇一看就是一惊，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小女娃竟然是白老白一子的高徒：“你师父是白老？”

“正是。”昭和老老实实的回答。

面对老前辈，昭和有点紧张，不由得抬手捋了捋头发，不料却露出了手上戴着的峨眉派的掌门指环，也怪昭和，其实白云剑客夏侯仁也在这，就应该将指环还给大师伯，但是大师伯说什么也不要，昭和也没办法，只能接着戴。

夏玉奇点点头，心里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收昭和为徒，将他自己一身的武功传授给昭和

再看台下梅花圈，西彩台上的庄子勤跟三世陈抟陈东坡耳语了一会儿。这老家伙站起来：“蒋平蒋四爷、徐良徐国公爷，各位英雄，大家听着，我们连输了三阵，心服口服，可见，开封府来的这些人叫人佩服。我宣布：进行第四阵！不过这第四阵不在这儿，在后山。大家随我来。”说话间，这庄子勤率领剑营寨的人走下西彩台。蒋平向徐良一招手，老少英雄也下了东彩台，跟着奔后山。

这后山同梅花山就隔着一座山，人们往前走着，发现这地方有点儿特殊，光秃秃的，寸草不生。

庄子勤到了徐良近前，“国公，到了。您往下看。”大伙儿到山腰上往下一瞅，下面有一潭水，这潭水清可见底，但很深，方圆能有二十亩地大小，庄子勤笑着说：“国公，各位，这就是第四阵。剑营寨有八大名景，这就是其中之一，这第四阵就在这里。怎么个比法呢？您别着急，看我的。拿过来。”庄子勤说着话，喽罗兵捧过一个盆来，把盖儿掀开，众人一看，里边有不少活青蛙，庄子勤伸手拿出一只来，让两旁人都看了看，然后同徐良说：“您瞅，这是一只青蛙，我把它扔到碧水寒潭中，您再看看。”说着话，庄子勤把臂一甩，把这只青蛙扔了下去，好长时间才掉到水里。只见很平静的一潭水突然像开了锅似的，水面涨起四五尺来，突然从水底冒出一个庞然大物，就见这东西摇头摆尾，把那只青蛙吞了下去，在水里转了一圈，又沉入水底。过了一会儿，水面又恢复了平静。在场的人无不惊骇。

“国公爷，看清没？这第四阵就是这么回事。哪位能下去，把这个怪物给降住，你就算赢。怎么样，敢打赌吗？”

庄子勤又看向徐良身边的昭和，满面堆笑：“怎么样，三姑娘，您乃是女中豪杰，又是峨眉派少掌门，你敢下去试验试验吗？”

昭和脸都绿了，心中暗想：老匹夫呀，你损透了！这是第四阵，你就想出这么毒辣的办法，谁知往后的几阵还会是什么呢？但是已经打赌划押了，不能反悔！别说是一潭水，就是烧开了的油，也得往里跳

昭和低下头，暗自拉了一把蒋平，低声说：“四爷爷，您不是翻江鼠吗，要不您试试？”

蒋平苦笑一下，看了一眼昭和：“孩子，你看看你四爷爷我多大岁数了，进去不但杀不了怪鱼，还得成鱼食”

昭和没办法了，把头一低，其实这里成了名的剑客不少：西洋剑客夏玉奇、展翅腾空臂摩天纪华成、一朵红云飞莲道人纪华文、神手大圣夜渡灵光纪三爷、丁震老剑客，还有徐良、欧阳春，别看他们在陆地上武功高强，但到水里就有劲使不出来。这些人一低头，别人谁敢言语？蒋平一看大家都不吭声了，又叹了一口气：“行吧，这阵算咱输，咱们赢三阵输一阵也合得来，现在我就宣布。”

正在这时，就听山坡上有人高喊：“慢着，我来了。”声音清亮，传出很远，在场的人听得非常真切。蒋四爷往山上一瞅，就见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往这边跑：“我来了，交给我吧！”别看人个儿矮，但是非常精神。昭和一看就乐了，好家伙，又来了一个蒋平，他一直到了蒋四爷跟前问道：“叔祖父，我给叔祖父叩头了。”

蒋平认出来了：“啊，孩子，你是蒋熙？”

小弟兄当中的蒋克也挤过来，一把拉起蒋熙：“表弟，你怎么来了？”

“叔祖父，表哥，我爹要归位了，我就为这事儿找您来的。”

“怎么，大伯父他有病了？”蒋克焦急的问。

蒋熙见了他叔祖父翻江鼠蒋平，一见面就哭，说他爹被定成死罪，投入死牢了，求叔祖父设法救他爹

这事还得从蒋舜蒋大爷说起，蒋舜正是蒋昭的大哥，蒋克的大伯，蒋平的大侄子，蒋舜在扬州开了镖局，有了这么个好孩子蒋熙。不幸的是，孩子六岁那年，妻子因病故去。

蒋舜非常疼孩子，他知道，有后娘就有后爹，娶个媳妇对孩子不好，所以宁愿光棍儿一人。就这样，把蒋熙抚养到八岁。

蒋熙非常聪明，蒋舜一想，不能给孩子耽误了，就像送他去学武，他想起一个人，这人绰号霹雳狂风水上浮舟，名叫诸葛原英，蒋大爷打定主意，镖局也不开了，准备送儿了去深造。，到了栖霞岭碧云观，真巧，霹雳狂风水上浮舟诸葛道爷正在庙里，一看蒋舜来了，非常高兴，蒋舜就把来意一说，诸葛道爷一听就同意了，蒋熙到了十九岁，功夫学成下山，以前学武的时候，一点杂念都没有，可是这一下山，他就开始担心他爹，生怕他爹独身一人无人照顾，就准备先回家，到了家后，他去家门上敲门，却发现家门被封了，他还以为搬家了，对着他家不远，在路口有个茶馆，蒋熙进了茶馆，要了壶水，茶博士把茶壶端上来，蒋熙就问：“老伯，我跟您打听点儿事行吗？”

“小郎君您就说吧，凡是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对门是老蒋家是吗？”

“对啊，蒋大官人的府邸，怎么了？”

“那么请问，他们家怎么被封了呢？本宅的主人现在干什么呢？”

“年轻人，你问这个干什么？快喝水，喝完了，该办事你就办事，少说闲话。”

“老伯，这事我非问不可，因为跟我有直接关系”蒋熙说完掏出五两银子，往桌子上一放：“您买包茶叶、买双鞋吧”这老头儿一看，这小孩儿挺诚挚，不能不说了：“年轻人，你跟我到里屋，这儿说话不便。”

这老头儿是单身汉，在里屋住着，门一关，他让蒋熙坐到床上，自己搬了把椅子坐下：“年轻人，蒋大爷摊了官司了。”

“哦，为什么？”

“唉，全城都轰动了。说这蒋大爷是个海上飞贼，身上有六条人命啊。前些时，东关里义顺河当铺被人抢了，杀死好几口子，据说就是蒋顺一伙所为，官府把他投入死牢已经一个月了，家也被封了。听说，只要刑部的批文回来，就要处斩哪！扬州城无人不晓！官府说蒋舜是个贼头，下边有不少爪牙，要不我怎么不让你打听呢！万一叫官府的人听见，再怀疑上你。年轻人，听明白没有？”

蒋熙一听，脑瓜儿“嗡”了一声，心说：这是胡说八道！我爹他胆小怕事，犯法的不做，这一生中尽受罪了，他怎么能去抢人家当铺呢？蒋熙一着急，眼泪掉下来了。老头儿纳闷儿，“小伙子，你哭什么？”“唉，老伯呀，实不相瞒，我就是老蒋家的人啊，我叫蒋熙，蒋舜是我爹。”

“蒋小郎君，你快走，我听官府说，还要抓你哪！你要再呆下去，凶多吉少啊！”

蒋熙再三谢过，离开老赵头家来到街上。他心想：我得把我爹救出来，问问究竟怎么回事。

到了晚上，他背上三环套月枪赶奔大牢。但找了一晚上，也没找着地方。天快亮了，蒋熙一琢磨：不行，我做事太马虎了，我师父经常说我有点毛躁，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得心里有数才行，应先去探监，见见我爹。

第二天，他买了一套新衣服，然后又买了点心，去打听大牢的地址，等走到牢门口一看，戒备森严，门口有四个值班的老虎凳上坐着，一个个横眉怒目，蒋熙来到门前，冲这四个人一抱拳：“唉，几位，辛苦辛苦，我这厢有礼了。”其中有个当头儿的，瞪着三角眼一瞅，见蒋熙挎着挎着竹篮子里边装着吃喝，便把嘴一撇：“你有什么事吗？”

“您辛苦了，我想看望一个人。”

“你要看谁啊？”

“此人姓蒋，叫蒋舜，当初在扬州开镖局的。”

“啊，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一个徒弟，听说他摊了官司。”

“他是坐地分赃的贼头，任何人也不能见，你走吧！”蒋熙明白，官府里都这套词儿，把事情说得非常严重，借口好勒索。他没办法，拿出十两银子往他面前一亮，“这位大哥，您行个方便，我就说两句话就行。这儿有十两银子奉献，您看怎么样？”

“叫官儿知道可不答应，你见一面说几句话，快点进去，快点出来。”

蒋熙长这么大，没进过这种地方，一进监牢不由得一皱眉，小英雄热泪滚滚，心想：爹爹，你受的这是什么罪呀！我一定要追问明白。牢头在前面引路，他在后边跟着，来到尽里头。“就是这个号，你看看吧。”蒋熙紧走几步，扶着铁栅栏，往里观看。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辨清楚了。就见靠墙角有一堆草，在稻草上倒着一个人，蒋熙仔细一看，正是爹爹蒋舜。就见蒋大爷蓬头垢面，衣服褴褛，跟当初真是判若两人。蒋熙一看，不禁悲伤起来：“爹爹，老人家，您看谁来了？”

蒋大爷睁眼一看，铁栅栏外站着个人：“你，你是谁？”他问。“爹，我不是您儿蒋熙吗？”

“是吗？”蒋大爷从墙边站了起来，紧抢几步，来到铁栅栏前，把蒋熙的双手抓住，仔细一看，儿子已变了模样，长大成人了。看着儿子，老头子心中刀搅一般，不由得热泪滚滚。“儿子啊，莫非在梦中不成？”

“爹爹，光天化日，乾坤朗朗，怎说在梦中？这不是做梦，儿子回来了。”

“我的儿……”蒋大爷说不下去了，蒋熙哭着哭着回头一看，那牢头在身边站着，多这么个人说话不方便。蒋熙从兜囊中又拿出五两银子来，递给狱卒：“老哥，求个方便吧。”狱卒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这狱卒把钱接过来一笑，“长话短说，越快越好啊！”

，“爹爹。您先别难过，快把事情的真相对儿说清楚，我好做到心里有数，救您出去。”蒋大爷听完唉声道：“唉，孩子。爹对不起你呀！”这一句话把蒋熙说糊涂了，“爹爹，我是儿子，您再不对也是我老子，有什么您就说吧！时间宝贵，越快越好。”

“好吧，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讲了。”

前一年有人又来提媒，蒋舜的心被说动了。这媒人能说会道：您现在多难呀，您不娶妻，是怕您家小郎君受气，现在孩子已成年了，回来就要娶妻生子分居另过，剩下你一个孤老头儿半夜得个急病，连照料的人都没有，不如找一个夫人给您料理家务，我看您就别犹豫了，再过几年，岁数大了，诸多不便哪！这样一来把他说动了。不过他提了个条件，媳妇人品要好，性情要温柔，要对儿子好，保媒的答应了。

在扬州有个陶家，老陶头儿有个姑娘，长得非常好，当初定过亲，没等招亲丈夫就死了，年纪比蒋大爷小十六岁。蒋大爷一听便说：“哎呀，小得太多了，恐怕不般配。”“不，看您说的，人家主动乐意，您还有什么说的？”后来，蒋大爷同意了。挑吉日，夫妻完婚。

过了门儿，果然，陶氏人品端正，性情温柔，她首先提出来：咱家虽有钱，但不要又是丫鬟，又是婆子的，管吃管住拿工钱，那得多少钱啊！我还年轻，家里这点事儿我全能料理，请老爷不要找别人了。蒋舜一听，从这一点看，陶氏就是个贤妻呀，看来陶氏颇有眼光。大爷听了妻子的话，家里只雇个看门的老郭头儿，活儿全由陶氏一个人料理。除此，陶氏对蒋大爷是相敬如宾，照顾得无微不至，半年后，蒋大爷便放心地到外边去做买卖，十天半月不着家，有时甚至一个多月，他对陶氏是万分相信。

前些日子，蒋舜做了趟买卖，本来准备出去十天，但半道上出了点事，便中途折回；到家已是点灯时分，他使劲地敲着门，里面没动静，他一想，大概是看门的老头儿睡着了，干脆，我越墙进去。他跳到院子中间，直接去内宅。一边走，还一边吵吵：“夫人，我回来了。”哪知正走着，就听房内“扑通”一声，把他吓了一跳。一个人从屋里走出来，一眨眼又不见了。蒋大爷想：莫非自己眼花了？怎么又没人了！心里想着，脚没停便进屋了，却见陶氏衣服不整，床上堆着被褥，桌子上放着酒壶酒杯。蒋大爷一惊：嗯？陶氏她怎么喝起酒来了！刚才是怎么回事？蒋大爷把包放下，往椅子上一坐，脸就沉下来了，“夫人，方才谁出去了？”

“瞧您说的，哪来的人啊，就我自己。”

“我明明看着眼前黑影一晃，眨眼就消失了，果真没人？”

“老爷看您说的，除我之外，并无他人呀，难道你还不信我不成？”蒋舜一想，也没准儿我看错了，所以，也就不追问了。看见桌上的酒壶酒杯，又问：“你素日不喝酒，这是怎么回事？”

“老爷有所不知。每当您一出门，我就觉得苦闷，就借酒浇愁，以解心头的烦闷，没有别的意思。”

“哦，好吧，往后我陪你喝。”蒋大爷没抓住什么真凭实据，也不好追问，可这天晚上，他们谁也没睡好，蒋大爷心里很不痛快，本来不打算相信，甚至愿意自己看错了，但这事实就摆在眼前，为什么陶氏一口否认呢？

过了两天，蒋大爷心生一计，对陶氏说：“夫人啊，把东西给我收拾一下，我还得出门。”

“老爷，怎么刚回来又要走？”

“是啊，上回的事还得去把它结束了，一完事，我就回来。”

“那得多少天？”

“也就十天半月吧，衣服不用多带。”蒋大爷把东西收拾好，嘱咐陶氏好好看家，就出了门。

蒋舜假装出了扬州，从东门又回来了，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安下身来。到晚上他心想：我回去看看，究竟那个黑影是谁，我非要查清不可。到了晚上，他带上匕首刀，离开小店，来到自己的家门口。这回他没砸门，从西墙跳入院内，赶奔内宅。

这时二更已过，他发现房中灯光晃动，果然有男女说话的声音。但不知这奸夫是何人？蒋舜勉强控制着，来到窗台下，点破窗棂纸，往屋里一看，一张八仙桌上，摆着酒壶酒盅，四碟菜。陶氏面对着窗户，描眉打鬓，跟往日大不相同，有个男人后背对着窗户，模样看不清，蒋大爷本想听听是怎么回事，可人在气头上，就控制不住了，心说：好啊陶氏，你背着我做出如此下贱之事，我岂能饶你！想到这儿，他热血沸腾，把匕首刀拽出来，转身来到房门，一脚把门踹开，闯入房中。那男人和陶氏同时发现了他，这男人二话没说，把窗户撞开，跳到了院里，眨眼就不见了，等蒋舜追出来，早已踪影皆无。蒋舜知道，这人会点武功，他一想，算了，我问他干什么，问问陶氏不就清楚了？他转身又回到屋里。那陶氏早已吓成一团，蒋大爷过去抓住她前襟的衣服，匕首刀直指她的咽喉：“陶氏，你给我说，这是怎么回事？不然的话，我就宰了你！”

“老爷别杀我，我说，我说。”

“说，那个男人是谁？他姓什么、叫什么？你们什么时候勾在一起的？要有半字虚假，我把你大解八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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