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阳明跟着傅时邈跑到一个破败的巷子口,傅时邈双手撑着膝盖,大喘着气,抬手朝里指了指。他实在跑的太累,胸口跟针扎一样,背气了都。
单阳明蹙眉,这是一个破败的不成样的巷子,各种垃圾堆在两侧,虽是初冬,还是免不了散发出一些异味。
“打死你个兔崽子!跟你那骚货妈一个德行!”
“你叫啊,怎么不叫!活该被打死!”
“&*@#¥%&&*@¥#……*%#¥@……¥%”
一声声不堪入耳的辱骂夹杂在‘嘭嘭嘭’的捶打声中,单阳明耳尖的听到闷哼声。
推开那扇掉漆的铁门,单阳明被眼前的一幕震住,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愤怒!
单薄的少年光着膀子跪倒在地,裸露的背上是一道道血痕,那张往日里不屑一顾的面容此时已经肿的几乎认不出来,嘴角是被扇裂的口子,正淌着血。
而那个裹着破军大衣的男人还举着啤酒瓶子一下一下往那早就血肉模糊的背上砸去。
少年转了转眼珠,从细缝中努力看清了来人,扯了扯唇,却只流下血丝,一句话也没发出声,一阵晕眩,身子晃了晃。
“苏格!”
单阳明握紧拳头,冲上前,抬起脚一脚就将那醉酒的男人踹开,那人猝不及防受到重力袭击,一下后退数步,踩到另一个仍在地上的酒瓶子,失去重心,猛地跌倒,后脑勺磕到一块凸石,来不及哼一声就白眼一翻,失去了意识。浓得发黑的血就那么从脑袋里涓涓流出,不一会就成了一大片,和院中另一摊鲜血交汇。
“苏格,你怎么样!”单阳明顾不上那个男人,甚至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直接冲到苏格面前,将那快要坠地的身子一把搂住,“傅时邈!快叫救护车!”
直到此刻,单阳明才明白,为什么苏格经常打架,为什么苏格会在他说‘是你找事’的时候那般怒竭,为什么苏格会那么讨厌老师这样的存在......
那些时常关注苏格动态的老师,原来并不是关注苏格本身,也不是因为苏格有多么强大的后台,而仅仅是出于好奇,一个前科犯的儿子,在学校会是怎么样的德行。
难怪,在他出现,改变苏格后,那些老师会露出那样带着失望的表情,原来只是因为他们少了一个饭后谈资。
这群混蛋!妄为人师!
“苏格,苏格,你别睡,老师来了,我这就带你回去。”单阳明颤着双手,抱着苏格,一边给他搓手。
此时的苏格身体冰冷的厉害,甚至有些僵硬。苏格面部轻轻扯动,单阳明赶紧凑了过去,“你说,我听着。”
“我......不想......活了......太累,太累......”
到底是经历过些什么,才会让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说出这般绝望的话,单阳明哽咽着:“别胡说,你还小,得活着!这世间还有太多美好,你还没遇到,怎么能放弃!苏格!不要放弃!”
美好?苏格十七年的人生,跟‘美好’这个词儿不沾边,非要说的话,遇见单阳明,算不算美好?至少,他是第一个站出来保护过自己的人。
“我......已经,遇到了。”一句话,苏格却觉得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不管单阳明有没有听见,苏格只觉得已经满足了,肿的老高的眼睛带着淡淡笑意,缓缓闭上。
傅时邈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单阳明抱着血肉模糊的苏格,一旁躺着一个不知死活的人。
后来傅时邈回忆这件事时,甚至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如何镇定的报了警叫了救护车。
*
晚上十一点,市医院急救室。
单阳明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自己的双手发呆,那上头满是苏格的血。
“单老师,谢谢你。”
傅时邈深深的朝单阳明鞠了一躬。他很庆幸没有死心,能够向单阳明求救。
往年,他报过警,可那些人却以还未出事,不能出警的理由打发了他;他向老师求救过,可老师说‘下次逃课换个理由’,便再也没搭理过他;他只能在苏格重伤后送他去医院修养几个月,再将那人送进监狱待上一段时间。
可这事,就同梦魇般,得不到终结,只会循环。
就在前一刻钟,急救医生告诉他们,苏格的爸爸,已脱离生命危险,但伤了大脑,昏迷不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似乎,苏格的噩梦终于迎来了结束,是单阳明亲手结束的这个梦魇。
“咔嚓”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他怎么样。”傅时邈冲上前。
“肋骨又断了,傅少爷,您这位朋友肋骨都不知道断了多少回了,就算我这回给接好了,也成了习惯性断骨,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但凡用得上力气的都不能干了,这回断裂的肋骨斜插入肺叶,还好抢救及时,不然指不定就......”医生拍了拍傅时邈的肩,“先转去病房养着吧,傅少爷,还是那间私人病房吗?”
傅时邈拨开医生的手,“嗯。”
单阳明,站起身子,拦住医生:“等等,你刚才说,但凡用得上力气的都不能干了,能具体说一下吗?”
医生触到单阳明投过来的冷眸,咽了口口水:“举......举个例子,二十公斤以下的,不能提。”
单阳明松开医生,看了眼傅时邈,见他同样冷着个脸,忽而朝他咧嘴一笑,冷声问了句:“那个杂碎现在就住楼下吧。”
傅时邈松了松指节,“嗯。”
说罢,二人颇有默契的一同朝安全通道的楼梯口奔去。
“哎,傅少爷,楼下是普通病房,您悠着点啊!”医生在后头朝着二人背影大喊。
*
“傅时邈,这家医院,你能搞得定吗?”单阳明脱下外套搭在手弯处,单手解了领口的一个口子,冷声问。
“嗯,我家投资开的,罩得住。”傅时邈抬手将染了苏格血渍的刘海撸了上去,露出光洁的脑门,“你不是老师吗?”
单阳明顿了顿,“没当老师前,我们都一样。”
说着很快就到了苏格爸爸的那间病房,傅时邈‘哗啦’一下拉开门,单阳明率先提着外套进了去,傅时邈紧随其后,贴心的将门反锁住。
.........
约摸一个小时后,普通病房传来一个小护士的惊叫声,“快,快去叫医生来,病危了!”
后经检查,病危的那个植物人肋骨断了四根,小臂粉碎性骨折,脚趾也断了几根。除了某个医生,其他人都不知为何,甚至一度传言,病房里有了不干净的东西,不然好好的一个植物人怎么就处处骨折了?
单阳明理了理微乱的头发,“小子不错啊。”
傅时邈将他的外套递了过去,“单老师你也并不像看起来那般无害啊。”
单阳明从外套口袋里取出黑框眼镜戴上,扣好扣子:“区区一介老师,傅少爷过誉了。”
“斯文败类说的就是你吧。”傅时邈坐在台阶上,笑嘻嘻。
单阳明没有回答,绕过他朝楼上走,“我去看看苏格。”
“嗡嗡嗡——”
口袋里手机一阵震动后归于平静,单阳明疑惑的拿起来一看,原来是女朋友的短信啊,手指划开,五个字的短信赫然出现在眼前。
我们,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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