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我们还有来生
超小超大

珍而复始

她忘不掉他临走前那双视死如归般的眼睛。

她忘不掉他归来之际那已不成人样的躯体。

心脏被洞穿,凭着消耗修为吊着性命的她,在最后也没有拉住他握紧的拳头,只是无力的目送着他的远去。

“去蛮族平定叛乱,却不曾想过反被偷袭。除非是奇迹,否则无力回天。”

就连天界颇负盛名的名医百花仙女都是这么说的。没有人觉得大天使还有生存下去的可能。

甚至有人已经开始了新的一轮左将选拔。

“她不会死的。”

蔴球向着一群团团围住的宠物说道。声音铿锵有力。“只要我还是天界右将,她就永远都是天界左将。”

“无可替代。”

于是他在铃音莎萝的指引下来到了幻灵岛。

“既然是处女宫宫主推荐你来的,想必情况也给你说清楚了吧。”月夜行者停留在圣水囚笼的漩涡入口前,琥珀色的眸子看似波澜不惊。

蔴球颔首。

“即便是九死一生也要去?”

“珍而赴死。无怨无悔。”

“……那好吧。”月夜行者轻声的叹息弥漫在了咸腥的海风里。让出路来,目送着他的背影。

“祝你武运昌隆。勇士。”

毒阵。陷阱。凶兽。

凡所能有,应有尽有。这圣水囚笼大概是蔴球迄今为止所见到过的设计最为精妙的宫殿。身上残留的伤痕开始结痂,却又在下一战的到来涌出新的血液。

他那一身青衣也早已染成了血色。

即便是天界宠物,即便是天界右将,他曾经也只是***凡胎的人间宠物。来自人类世界的羸弱是不会改变的,铭刻于骨髓之中的事实。

“噗-----”

眼前的青石板霎时绽开了一片妖异的曼珠沙华。他抹了抹嘴边残存的鲜血。已经,没有力气走下去了么?

盘膝坐定。时间已经不多了,自己在这圣水囚笼中也待了约摸两三日之久,以大天使的魔力而言,也最多只能撑过今天了。

今天拿不到圣水回到天界。那迎接他的,怕只会是她坟前的一抔黄土,以及潘多拉一干人等得逞的笑容了。

事实的真相他再清楚不过-----凭她的魔法怎么样也不可能栽倒在一群无名之辈手中,若是说潘多拉没有动什么手脚,打死他都不相信。

……本以为她一人便足以应付了。

或许正如他人所言,她到底也只是个应该处在深闺之中的少女罢了。

这样的少女。凭什么要承担那样沉重的使命和责任呢。

……那些与她又有何干系?

这世界上一切的一切。都应该是-----

与她无关的啊。

待思绪收回,体力也算是恢复了些许。睁开双眸之际蔴球却发觉周遭已是漆黑一片。

没有之前沿途的烛火也没有任何微弱的光芒-----看起来更像是被封闭在某个空间里。

兀然起了风-----阴冷的。寒至骨髓深处。

恍惚间眼前似有血色闪过-----

“嘶-----!”

“……多头蟒王?”

护在右臂上的左手沾满了黏糊糊的血-----不知何时已被利齿拖出了一道狰狞的伤痕。入目的黑色已是明显的告诉他这多头蟒王拥有着这世界之最的蛇毒。

-----身为草系宠物也不可能不知道。

“原以为这种宠物已经绝迹了……没想到是藏在了这圣水囚笼中么……这下可就麻烦了……”

眼前的景象已开始渐渐朦胧,显然毒素开始蔓延至体内。若是波及心脏……那就算打赢了也无法将圣水带回去。

……大天使只能够由他拯救了啊。

拳头渐渐握紧。利用体内游走的魔力暂时封住了毒素蔓延的通道-----可这也相当于他的右臂基本算是废了。而今,他只有左手。

“左手也是可以赢的吧。”

他想起镇狱修罗王曾无意间提起那次天界同幽灵系宠物的战役-----她在缝合伤口时的咬紧牙关以及不出一言。

这需要何等毅力。他想象不到。

镇狱修罗王那时只是轻声叹息,一双星眸蓄满了意义不明的情绪。“若是……”

“有谁能为她背负这一切就好了。”

“可能这么说有些自私吧。”他转而笑笑。蔴球却是心中一动,下意识牵起了嘴角。

“会有的。”他说。

“她值得。”

他从知道她的身份起便打碎了所有曾经对她不该有的崇敬。他知道她应该得到的是怜爱而不是不该有的刀光剑影。

是啊。她本就不该是那样的人才是-----

可是眼前却又闪过了另一副光景。

那是他初任右将时同她一起出兵平定雪人谷的纷争。所幸最后并无多少伤亡。距离回去的时间还早,他便同她伫立在怀特峰眺望脚下茫茫雪原。

蓦地,她嘴角微扬,不知为何而笑。

“怎么了?”

蔴球却是留意到了。

“不。没什么。”

“只是看见,有许多人在笑着,我想,这么做一定不会错吧。”

她的眸里竟是难有的温柔-----就像是星光漫溯。

“左将的意思是……怎么说?”

他没有看见她眼中的世界。

“曾经拿起这把剑的时候,我还在恐惧我所面临的是正确亦或是不可避免的错误。”

“但是,很多人的笑容告诉了我答案。”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对与错。我所想要的,只是大家都能够幸福,仅此而已。”

“所以……”

她的声音渐渐湮灭在了风雪里,只有笑容他从来不敢忘记-----以致刻骨铭心。

是啊。她只是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够获得救赎而已。

那么我所希望的又是什么呢。

腾越间衣袂翻飞。数不清的藤蔓缠绕在多头蟒王盘曲的躯体间。他脚步轻点在它的身上,召唤的藤蔓伸出尖利的荆棘。

“我也希望你的耳边充斥救赎的声音。我也希望你才是那个最幸福的人。”

迸溅出的血花染红了他的眼眸-----多头蟒王的蛇尾打伤了他的左眼。

“说什么正不正确简直就是白痴的行为。你本来就不应该为了别人而活不是吗。别人的生死又与你何干呢。”

他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左腿离开***的疼痛----可他已经不存在什么喊出来的力气了吧。

是啊。痛苦什么的藏在心里就够了吧。她也是这么过来的吧。

她的过去到底有什么。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应该背负的是她所背负的一切-----只有这样她才能幸福对吧?

“你说,因为有许多人在笑着,所以那样做一定不会错是吗?”

“那么,是不是也可以因为你那时在笑着,所以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应有的呢。”

他的皮肤流转着莹绿色的光芒-----原力觉醒。

他的掌心游荡着飘飘忽忽的草系元素-----原力增幅。

那些召唤出的藤蔓愈发坚实荡漾着草绿色的波纹------

是绞杀之藤-----拼尽全力的绞杀之藤。

她的声音仿佛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就像是梦里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

“蔴球。”

霎时漫天花雨簌簌落下-----是用生命开尽的最娇艳的荆棘玫瑰。在黑暗之中一星碧蓝轻轻流入他的掌心化为一枚勾玉,闪烁着湖水般的漾漾光彩。

“终于做到了……”

他苍白的脸色因为这圣水的出现掠过一丝潮红。眼前的黑色渐渐褪去,他用他仅剩的一只眼睛辨别着来时路,用他残破不堪的躯体挣扎在地面拖出一道惊人的血痕。

“回去……天界……救左将……”

他的意识面临的是支离破碎。

后来的他不知道是月夜行者送他去天界的,毕竟那时的他连思考都是很困难的事情了。光芒使者目睹着他在圣水囚笼中的一切,颇有感叹般,“真是后生可畏。千万年来竟是成了突破这圣水囚笼的第一人。”

“没有能力能回去,拿到了圣水也白搭。”

月夜行者淡淡道,看着他的身影似无为此动容。

“我不是听说你家那个妹妹最近要嫁给天界某个上神么?这样勉强也算亲家吧?出手相助似乎也不为过。”

光芒使者显然不忍心看着蔴球在那自生自灭-----好歹也是草系宠物嘛。

“上神?”月夜行者皱了皱眉,思考了许久是哪个上神-----想来想去除了那个该死的阿布上神还有哪个胆子这么大敢动他妹妹的心思?

“……那个家伙。”

“罢了。”月夜行者妥协,“也算是勉强通过考验了。圣水应该是拿去救天界左将的吧,也不能耽误人家。”

“说来说去,月夜你果然还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死妹控啊。”

“……把修饰去掉。”

月夜行者挑了挑眉,指尖萦绕着暗紫色光芒,幻象中的蔴球渐渐脱离荧幕。

“……祝贺你,来自天界的勇士。”

“……左将?”

蔴球突兀的出声打扰了她的出神。

“抱歉,刚才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她捧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红茶,“如果说是圣水的事情,那不是迪莫上神担任天界之主时候的事情么?……若是为了别的便不必找借口了。”

圣水的事情她是听带他回来的月夜行者讲述的。那时候或许觉得以命相报也不足够吧。

明明曾经只是个小士兵的他。

“那个时候你我都是修为大跌嘛……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你恢复回全盛状态了没……中间毕竟还经历了一场大战……”

“而且……我也想跟左将多待一会儿……”

他的声音愈发低沉。她微楞。

“感谢关心。”她转而勾起些许笑意,“能和右将如此合作也是我的荣幸。”

“是……是吗?哈哈哈哈……”

蔴球不禁暗暗腹诽。结果到了面前还是怂啊,该说的话还是没有出口。

果然还是因为大天使气场太强了吧!要是她稍微弱势一点可能就可以说出一直以来想说的话了吧!说到底她……果然还是被培养得太像男子了吧……脑子都是直男思路。

“不过话说回来,那时候拿到圣水以后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所以也不确定左将是不是真的痊愈了嘛。之前也没机会问。”

他略带羞赧的抓了抓头皮,对上她的眼眸。

“之后的事情么?……”

她觉得她也快记不清了。

可是那种感觉仍在-----

温柔的,像被包裹在星空海洋里。

-----是幸福吧。

……果然她本质上还是个少女啊。蔴球只是觉得有些好笑,却不免有些欣慰。她也很难得的保留了这份纯真吧。

门外却是起了突兀的敲门声伴随着殿里小丫鬟的脚步:“左将大人,百花仙女帮您配了些汤药,您……”

抬眸间却是与房中的蔴球对视。

小丫鬟的声音戛然而止。

二人面面相觑。

再看到了他身边的大天使。

“……!抱歉!奴婢不知道右将……右将大人竟然会和左将大人在一起……是奴婢唐突了!奴婢这就!这就告退!”

“……诶?等等不是你想的……!”

来不及辩解,那青涩的小丫头已经红着脸一溜烟儿跑了个没影儿。蔴球挽留的手还停留在空中没来得及收回。

……妈呀这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他匆匆忙忙跳下床准备去追那小丫头拦住她那张怕是无遮拦的嘴,不料大天使却是悠悠醒转,揉着眼睛看向了他:“蔴球?”

“左……左将……您醒了?”

即将跨出门槛的脚硬生生收回。

末了他觉得不对劲-----现在比起跟左将谈笑风生显然维护清白更重要啊!

“左将你等我会儿我去找刚刚的小丫头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

“解释……解释我们两个并没有……啊不对!左将和我并没有……呃?并没有什么事?”

“我们本来有什么事?”大天使皱了皱眉。

“呃……刚才的小丫鬟看见我们两个一起……一起……”

“蔴球,你以前说话可不会这般吞吐。”

“一起……一起睡啦!”

“……那有什么奇怪的?”

他觉得那时大天使的表情真的在说明这件事可以用不足为奇来形容!

“怎……怎么不奇怪!本来……本来左将和我就不是那种关系……那个小丫头很明显就觉得我们肯定发生什么了嘛……!”

“军人一同抵足而眠难道不是关系好的表现么?”大天使一本正经,“你以前也是我的部下,同在军营里的士兵在危难之际难道没有同睡一张床的时候么?”

……他觉得跟这个感情方面如一张白纸的姑娘说一起睡的事情真的是有理说不清。

“可左将……你毕竟还是个女孩子嘛……”

最后无力的辩解。

显然她并没有听见-----自顾自的收拾起了先前弄乱的东西。这时他方才想起她说过在女性身份以前,她是天界的左将。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既然小丫鬟已经追不上了,也该是打道回府。带上门之际却听闻她低低的一声道谢。

“若不是你,天神大人恐怕就危险了。感谢你拼死拿到圣水。”

“……都是军队的一份子,左将这些客套话就不必说了。”

闭合门扉上的纸窗透出房内幽幽的烛光。

他没有听见她和着合门声念起的一声他的名字。

她的指尖停留在他残留在地板上的血。早已干涸。

“……真是奇怪的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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