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战,朝廷大胜。
顾樵生再见到凌烟的时候,已经不是读书先生顾樵生了,而是兵部侍郎顾凯歌,凯旋高歌之意。而凌烟,则被缚于牢笼中,等待着秋日到来,生命凋落。
牢房中很是潮湿,散发着恶臭,凌烟就双手被铁链吊着,唯有足尖点在地方,手腕处也已经被勒出很深的血痕了。棉麻的囚服上,早已被血迹浸透,辨别不出原来的颜色。
“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来见我了。”
凌烟背着光,头发凌乱遮住她的神色,只有话语,虽然沙哑却还是透出些漫不经心。
“你,不恨我吗?”
顾凯歌这样问着,丝毫未察觉到自己嗓音里的颤抖,是在害怕吗?连他自己都未曾知道。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恨你做什么?何况我们做的,本就是掉命的勾当。”有气无力的模样,可说出来的话语,总是透出些勃勃生机,这样的女人,是不是永远不会让男人怜惜呢?
“不过,你如今也是个当官的,帮帮忙,放过我兄弟怎么样?”
“你叫我来,便是为了同我说这个?”顾凯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只是听狱卒说,牢中的这个犯人,为了要见他,先是绝食,后是各种折腾,被狱卒揍了许久,险些丧命,竟然只是交托他这句话?
“你山寨里的其他兄弟,视罪行轻重而判,参军和流放的多些,主谋,主谋大概都同你差不多,等着秋后问斩吧。”
“浅月,他呢?他没有杀过人,更没有犯过什么严重的罪行,他能活下来的吧?”
明明是问句,只是她这样问着,就像被马蹄践踏过的野花一样,努力向上着,攀附着所有的希望。
“死罪。”冷冷硬硬的声音,没有任何情感,便直接宣判了一个人的死亡。只是说封浅月的死罪时,他的内心竟有些雀跃,这样的情绪,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连你也不能救他吗?”
顾凯歌忽然很生气,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就快死了?竟然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生死吗?
“你这人,到底有没有良心?”
城外驿站旁,顾凯歌稳稳的骑在马上,如同看待蝼蚁一般,看着地上趴着的封浅月。收回了自己脚,眼底是藏也藏不住的厌烦。
“她昨日就随军出发,若是能建立工业,日后,便再也不必扛着犯人的名头活着了。你若是真为她考虑,就以后老老实实的活着吧。”
为了救封浅月,凌烟彻底翻供,不知和大理寺的人说了什么,第二天便被宰相的人接走。七日后,便随军队出发,去往北疆了。上面的人说的是对她招安,若是她真的能建功立业,或许,这辈子就不必低人一等,也再也不必担惊受怕。而封浅月也被赦免。真真是再好不过的结局,只是封浅月却偏偏不识好人心,放他离开,竟然还死死纠缠?真是没有良心的人。
“建功立业?朝廷就是这样对你说的,还真是好笑。”被关于牢中的这段时间,封浅月憔悴的厉害,整个人不见血色,像极了病入膏肓的模样。
“凌烟她,分明的送死罢了。我们做山匪这些年,暗地里,收了不少宰相的生意,都是见不得光的玩意,顾凯歌,你所崇尚的律法,到头来,也不过是这些权贵手中的刀柄罢了,你还真是可悲啊,生生给别人做了棋子都不知,真是可怜。”像是嘲讽,封浅月从地上爬起来,佝偻着背,同古老神话中尸变的恶魔一般。
“我若是没猜错的话,去所谓的从军前,凌烟她,一定是见过宰相的人吧。”不带任何疑问,封浅月自信的这样问道。而后转身,虽步履蹒跚,却不见任何狼狈。
“你要去哪?”
“我去找她。”
顾凯歌双手紧紧攥着缰绳,双手都被勒出了青黑色的痕迹,终是叹了口气,策马回城。而往后余生,他常常会后悔,倘若当年,自己真就不管不顾的跟着封浅月一样,去找凌烟,那么,是不是自己的后半辈子,都不必怀着愧疚与遗憾生活呢?然这样的结果当真便也只能是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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