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设宴（下）

曦和初升，绿窗人静。李昭华却早来到客堂院里，蹑手蹑脚，把唾津儿润破窗纸，瞧萧云礼是否起身。

“不知姑娘……在这儿悄声窥视什么呢？”萧云礼将手背过身后，头探到娇人儿脖颈处，温热气息呼在李昭华耳上。

一时间李昭华急攘攘躲开，把眉头紧锁，羞红了脸。

“我……我没有！我只是想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好替你们行个方便。”

萧云礼浅浅笑，仰头眯眼，似在嗅着她身上一缕香。

“当真？”萧云礼步步逼近，将折扇抵在她下颚，轻挑。“口齿伶俐的丫头。”踱一两步，稍顿，复言。“噢～对了，从今以后我就跟你们一起上书了，还请三小姐多多关照。”

李昭华踌躇几分，将连夜绣的并蒂莲香囊塞进萧云礼手里，便匆忙离去，只留萧云礼一人在廊上。

萧云礼细端详着手里的香囊，一壁摩挲，一壁轻笑。“有意思……”

“这么早？看来这里比长安快活啊？”唐柏舟不知几时盥洗完毕，至他身后，轻拍他肩。

“谁送的？”

“李昭华。”萧云礼将香囊吊在唐柏舟面前晃荡几下，得意的紧。

“差不多就走吧，也叨扰她们数日了。”唐柏舟，萧云礼二人收拾好行囊，自去请了老祖母安，告了二位父母，便结伴离去。

李昭华躲在屋内，书案旁有侍女侍候研墨，提笔辗心头万般思绪入墨，小毫落纸上墨痕赫然。

“小姐，小娘正喊你呢。”双翠不展压下呼之欲出不解话语，搁笔命人仔细收起字。

“好，我这就去。”

李昭华应声出门，到了堂内缓缓唱礼，脂粉也未曾施。

“华儿。来，坐。”崔小娘崔英如一壁言道，一壁引她落坐。

“阿娘就一小妾，上不得台面，纵然主君宠爱，可到底那房才是正室。阿娘这些天偷偷去看了看，觉着那萧云礼不错。咱们得为自己争口气。”崔小娘紧握她手，生怕人听见，声音愈发压低几分。

“阿娘，我何尝不知道呢。我觉得那萧云礼对我……也有几分情意。”正说到，李昭华不觉脸红。

“好，好啊。你想想，那李昭懿是嫡女，好夫婿定是先给她寻，可你是长女，你嫁的好，阿娘在这府里也能过的好一点，你哥哥，磊儿的仕途也能好一点儿。”崔小娘欣喜万分，开心之余心下却又翻涌着局促。

“只……你得想法子栓牢萧云礼，嫁进去了，当个正妻，咱们才能摆脱这庶出的名分，将来咱们才能有出头之日。”

“好啦～阿娘，我都知道。爹这么疼我们，一定不会那样的。”李昭华轻拍她背，一面哄道。

“自从昭安去了昭懿那厢，二人感情见好啊。”老祖母接过娇娥奉的茶，轻吹气待冷些呷口清茶。

“是母亲的主意好，孩子到底是孩子，相处的少自然就生疏些。相处多了，自然就好了。”大娘子苏秀容端坐堂内，轻声言道。

老祖母抚着怀里的猫，合眼养神，锦溪在一旁服侍扇风，许是风磨了猫眼，不情愿的从祖母膝上跳下，自顾消遣去了。

“你打算几时跟昭安讲那档子事啊？总不好叫她娘白白死了，黄泉之下都不得瞑目。”

苏秀容抬眸瞧了瞧锦溪，笑面愈发僵了几分。

“秀容啊……崔英如她曾经再如何好，错了就是错了。你呢？也要错下去吗？你到底不是她娘，她小娘才是她亲娘！”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屋内暖薰，炉燃青烟，一番惬意。从前竟是闻不得，碰不得的，如今尽数好了。

“儿媳身子有些不适，先行告退了。”苏秀容攥紧了手心，眼里噙满泪水，哽咽须臾，方言道。

待大娘子苏秀容走后，老祖母静静的看着廊上那几只飞燕。“我在这府里啊……好多好多个年头了。她们像极了以前那几个……”

“后庭情谊也不过是空想潦渺罢了。”锦溪将廊上的猫抱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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