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计二十五

那天下午，庆功宴在吴国朝堂举行。这是越王勾践在破姑苏城时向群臣许下的稿赏宴，只是因北上徐州会盟诸侯而未举行，若不是文种提醒, 勾践怕又要置之于脑后了。

宴会开始，乐师演奏《伐吴》之曲。接着由文种代表众臣向越王敬酒献祝词:

皇天佑助,我王受福。

宗庙辅政,良臣集谋。

君不忘臣,臣尽其力。

生聚教训，兴越灭吴。

王赐侯伯,霸业永固。

畅酒二升，万福无极。

群臣激动，越王默然无言，文种继续献祝词:

我王贤仁，怀道报德。

君民同心，国土倍增。

众星捧月,赏无所客。

君臣同和，福佑万民。

畅酒二升，万岁无极。

文种的两段祝词赞扬了臣下之功和君王赏赐无所客,群臣大悦,一起举起酒杯向越王欢呼敬酒，而越王却面无喜色。

范蠡注意到这一细枝末节，深思:当年越王困于会稽，号令三军“凡我父兄昆弟及国子姓，有能助寡人谋而退吴者，吾与之共执越国之政”，如今,越复吴亡，报仇雪耻，会盟诸侯，尊周室称霸，功成名就，如愿以偿,便不想归功于臣子，猜疑、嫉妒之心已见端倪。大功不言谢，盛名之下难以久居，应该急流勇退。

想到这里，他借口身体不适回营休息。文种因不胜酒力,也跟随范蠡退席，二人边走边谈。

范蠡道:“少禽兄,你我事越王二十余年,兴越灭吴,报会稽之耻,会盟诸侯，号令中国，以尊周室，勾践称霸。我们该解甲回归故里了吧!”

文种诧异道:“少伯弟你今天怎么了?你我二十多年来，不避艰险之途，甘守困辱之地，扶危定倾，兴越灭吴，成就越国霸业,今功成名就，利禄在手，你却要抽身隐退，你这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范蠡摇头“我不糊涂。难道兄长没有听说：飞鸟尽，良弓藏:交兔死，走狗烹’的古训? 如今还要加上‘敌国破、谋臣亡’ 。兄长你要想清楚，要及早做好身退准备。”

文种摇摇头道: “贤弟过虑了!”

范蠡道: “不是为弟多虑，仁兄可曾注意今日朝宴之上，群臣欢声笑语，众星捧月向大王敬酒，可是大王却面无喜色，你知这是为何?”

文种寻思片刻,道: “贤弟慧眼独具，观察细致入微。越王是面无喜色。不过他就是这样的人,不阴不阳。这叫江山易改,性难移,不要放在心上。”

“文兄, 不可麻痹大意!说穿了勾践就是嫉能妒贤，不愿封赏功臣。谁知今日的文种、范蠡会不会是昔日的伍员?我们要学孙武见机隐退,不要学伍员愚忠速死。该是回楚国的时候了。迟了就走不了了，反遭杀身之祸。”

文种闻言大为吃惊，刚才的一点醉意顿醒，竟吓出一身冷汗,想了想道:“少伯，你不要吓唬人，你我对越王忠心耿耿,世人皆知。二十余年来，你我兢兢业业，不辞辛劳, 一心为公，时刻保持清醒,不畏进速，终于帮助越王复兴临灭亡的越国，灭亡称霸诸侯的吴国，创造了扶危定倾的奇迹，可以说是越国的再造者。

你的功劳齐天,吾不相信越王勾践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杀了你!再说，楚国朝臣的位子早被王室贵族瓜分完了，回楚奈何?

如今，我们在越国位列卿相,听说越王还要与你分国而治，你就忍心将到手的官位、利禄、权力、荣誉弃之如敞展?再说我们是越国先王允常聘请、楚国先王昭王派遗来的, 王后季苑是楚国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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