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

八月的夜晚空明澄澈，快中秋了，月亮十分明亮。

对镜谢妆的莫若妍撇见窗外的明月，再过几日就圆了。

还记得十五岁那年中秋佳节，约了几个熟识的玩伴，携同晚晴上街上看花灯。

第一次没有大人跟着，自由自在的在大街上四处乱窜。也就是在那时撞上了木泓。手里酸甜的冰糖葫芦染红了他月白色的衣衫。

“对不起…”

他并没有预料中勃然大怒要她赔他的衣衫，反而笑着说:“姑娘，小心点。冰糖葫芦都吃到脸上了。”

他的笑容如春风般温柔，让人不自觉的产生好感。

那时的她确实是心动了，要不然也不会因没有结果，而狠下心选择自杀来逃避这段婚姻。

“坐在廊下，望着月亮傻笑什么？”

惊悸的回首，见是木泫心才稍放下来。

“你怎么还没睡？”

“你不也是。”

木泫将身上的披风给她披上。双手抚摸着她圆滑的肩头，“小心着凉。”

见他素衣中单，说道“你不也是会着凉。”

他轻笑:“我征战无数可是铁打的，你可不能比。”

听他这话，莫若妍不自觉地轻哝:“心也是铁做的。”

“嗯？”

在她身坐下，勾起她的下颚。“你在说什么？”

莫若妍目光闪烁，想避讳:“没什么。”

木泫剑眉一挑，唇角微扬:“肯定没好话。”

莫若妍看着他有不意思说实话。

“是为弄影的事吗？”他恳切的问。

见莫若妍眼里的错愕，原来是因这事睡不着觉。

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望月轻叹息:“我承认我的手段过于狠辣。”

木泫的坦诚让她吃了一惊，她没想到他会主动来解释这件事。

“我一直都对他人心存怀疑，我只接受事实，不接受解释。这或许是从军多年的毛病！”

莫若妍抬眼看向他泛着青疵的下巴，他的神情沉着又略带着忧郁。

“军中是军令如山倒，将生死置之度外。做任何事都只要达到目的而再所不惜…”

“你不要孩子的目的是什么？”

莫若妍的问题让他语塞，他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她才会欣然接受。

“不想受到牵绊，我也不需要有人世袭王位，我不喜欢小孩子。”他选择说实话，因为知道她不会接受谎话，他也不会编谎话。

木泫的解释让她还是不能理解，但这是他的实话她知道。

“谢谢你让弄影生下孩子。”

他让弄影在落叶庭待产，表示他并非铁石心肠，他做出了让步，没伤害任何人。

“不想她们有生孕，是不想她们争风吃醋。至于王袭……”

这个是他最不想谈到的问题。这个高贵的身世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他人看到的那样光鲜亮丽，实际是血腥的，他仍然记得母亲在鲜血中死去，漫天的夕阳似血般铺呈在天际。

莫若妍见他不语，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很是好奇:“怎么了？”

“夜深了，回房休息吧！”搂着她的腰支回房去。

越不说就越让人感到好奇，“是因为什么？是因为你的母亲吗？”

一语中的，让木泫略惊。

见他走到床前，追问道:“玲娘娘是为什么死的？”

木泫不想回答这个让人伤心的问题。“明天再说吧！该休息了。”

他可以告诉秋心，却不愿告诉自己。莫若妍的心里泛起了醋意，越想问个明白。

“是为了宫中争宠？我爹曾说过，妃子争宠不择手段……”

“住口！”他怒喝，吓得莫若妍瞬间怔住。

稍缓息，坐在床边坦言道:“母亲不是为争宠死的，是为我而死的。”神色黯然，似是触及到心酸处。

这个答案让莫若妍惊讶非常，这里面会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母亲因性情冷淡不得宠，因我与众皇子打闹进了冷宫。入了冷宫后，众皇子愈加欺凌我们母子，而庆嫔不依不饶，借机陷害，说我一脚踢到她肚子让她流产。木泫的口气很是气愤，他是被冤枉的。

宫中秘事原来如此血腥的让不敢想象。

莫若妍走上前去，靠近他:“我知道你没有那样做。”

“庆嫔的一场苦肉计憾动了昏君…”

他竟然直乎当今圣上，自己的父亲“昏君”，可见其中的误会与隔阂有多深。

“他居然要杀了我！”他气愤大吼，眼睛泛起了血丝。狰狞的面孔让莫若妍有些心疼，为他的无辜感到心疼。

“他当时拿着一柄青铜宝剑，怒气冲冲地来到孤星斋，一剑指着我的鼻子说，我要杀了你这个孽种……”他仿佛又回到那一天，那让人难忘的一幕在眼前浮现。

“那时我才知道，母亲并不是因为得到他的青睐才入宫，是他一时乱性才有了我，母亲才成为他后宫的美人。”

又揭出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伤心事，皇宫真的不是她看到的那样美丽繁华，背后隐藏的心酸血泪，不是什么人都知道的。

木泫的眼里蒙着水雾，淡淡的说:“母亲死在他的剑下，她用她的生命换取了我的自由，让我离开了那个人人向往的宫殿。”他的思绪渐渐地远去，两眼失神的看着远方。

莫若妍两眼清泪闪烁，一把抱住他，窝在他怀里，哭泣道:“我知道你心里苦，以后的日子里有我在，我会和你一起分担。让你往后的日子不再忧愁，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莫若妍这番安慰的话，让他莫名的笑了。抚摸着柔顺的长发，“你怎样让我开心？”

木泫嘴角噙着笑，敛下愁绪，一脸邪气的看向她的小脸。

莫若妍抬头见他邪笑的模样，略加思索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把推开他，嗤道:“讨厌！”

他顺势将她拉倒在床，“娘子，该就寝了。”

红烛闪烁，明月爬上了树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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