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前的难眠

“朕绍膺骏命，慈旻恩荣，诸道昌平。国荫天道之眷，承日月之隆，粟积绢垒，以为晟盛。夫本朝素赖道统，以应乾坤，天命阴阳，不可或违。朕逢华岁，适值嫔纳，而又承兴庆之训，奉崇孝之节，遂以立年诏天下诸道州县，广选秀女，以实六宫。”

“高大人，皇上有旨。请您速速在安良州选出良女，送往京都复选。”德胜公公穿着御前太监的淡黄镶银长袍衣，双手将圣旨递给高勇，脸上包不住的欢喜。

“皇上还吩咐了，要高家的女子。高大人您真是好福气哦，哈哈！”突然，德胜眼眸子里流出紧张。生怕高勇脸上显出不悦，说话自是小心翼翼的，不让高勇抓住一丝噱头。

“谢谢公公，还请公公多多在皇上面前美言下官几句。”高勇勉强挤出笑容将一个装满银子的钱袋送给德胜公公。

德胜公公掂了掂份量，笑着说：“一定一定！”高勇看着德胜公公好不保留痕迹地收下了银子，心中蛮不是滋味。

待德胜公公走后，杨珍梅撅着嘴哭地梨花带雨跑到老爷书房撒泼。

“老爷～雅婷不能去皇宫啊，她要是去了，妾身可怎么活啊？您就让高宁馨去吧？反正高家少一个奴婢的孩子也没什么关系。再说了，以后宁馨要是发达了，少不了老爷您的好处～”夫人杨珍梅特意穿着高勇最喜欢的粉红涟漪短尾裙，带着鲜艳夺目的珍珠大耳环，用一股妖娆的气息劝着高勇。

高勇缄默不言，等了许久才迸出一句话，“你自己去问问馨儿愿不愿意去皇宫吧。”

“问就问，难不成她不会听我这个夫人的话吗？”杨珍梅一脸傲气，凭着这几年打理高府上上下下树立的威风无不让人闻风丧胆。自是花中第一流，把这些小妾们收拾地服服帖帖。

话尽，这个杨夫人，执拗地扭着身子朝着高宁馨的闺阁走去……

“宁馨啊？开门啊，我是夫人啊～”杨夫人用手掌重重地敲着高宁馨的闺房。

“这杨夫人真是的，敲个门跟丧门星来了似的。”从小服侍高宁馨的芷兰在一旁调侃道。

“宁馨啊？既然你不开门。我也就不避闲了。反正，进宫侍奉皇上，我们家雅婷不能去。也只能你去！”杨珍梅说完便侧着身子瞪了一眼。甩了一下手帕，又潇洒地回屋继续打扮。

“小姐，你不能去啊，皇宫那么危险。万一惹恼了其他高位娘娘，芷兰和周姨娘今后怎么活啊？更别说惹怒皇上了……”芷兰站在一旁着急地拉着高宁馨的衣服。

“芷兰？这么久，难道你忘了规矩了吗？”高宁馨一脸严肃地批评芷兰。

芷兰连忙松开拉着高宁馨的手，立刻跪在地上，连忙谢罪：“小姐，奴婢错了，求小姐饶了奴婢吧。”

“我累了，你退下吧！”

“是，小姐。你好好休息。”芷兰摸了摸湿润的眼眶，轻轻阖上了门帘。

“我总怕别人瞧不起我，所以事事不肯落人后，可是争强好胜啊，说到底是给自己看的，再别人眼里，我怕早就是个可怜人”高宁馨侧躺在床上，纤细的手搭着貌塞西施的容颜。

“小姐……您别说了。都是芷兰的错，都是芷兰嘴笨惹了小姐您生气！”

高宁馨见芷兰铆足了力气扇自己巴掌，心一下软了起来。“芷兰，你这是为何？都是我这个做小姐的不好，没让你享到福气。也许一个人，要走过很多的路，经历过生命中无数突如其来的繁华和苍凉后，才会变得成熟。”高宁馨说着掏心窝子话。在这个险恶的府上也就芷兰一个值得高宁馨信任的人了，不说给她，又说给谁呢？

芷兰听着，听着便留下了泪水。高宁馨见状连忙抚背安慰，她当然不知道芷兰在背后为高宁馨承担多少责任与辱骂；她当然不会知道芷兰在外面受人欺负，羞辱；她当然不会知道芷兰每一个夜晚都焦虑不安。

夜爱疏影摇清圆，声声哀鸟恋枝头。主仆二人情不极兮意已深，双双抱头红泪坠，黑夜让高宁馨和芷兰哭干了眼泪。

“芷兰，我决定入宫才是我们最好的归宿。”高宁馨面目坚定，神情自若好像已经要准备打一场消黯的硬仗。

芷兰丝毫没有犹豫：“若小姐愿意，芷兰就算含笑九泉也要和小姐奋斗到底！”

高宁馨轻轻摸了摸芷兰的小脸蛋：“我们一定要让所有人都奉承我们，巴结我们，讨好我们。我们要站在权利的最顶端去欣赏那些小肚鸡肠，人面兽心，吃里扒外家伙的跪拜！”

“嗯，小姐我们一定会的，我们一定会等到那一天的！”芷兰耸了耸鼻子，笑得若桃花得到春风沐浴一般开心。

春打六九头，立春迎春归；艳阳暖温馨，冬去春又回。余晖落在高宁馨的容颜上，她不知这一决定会让她像牢笼中的雀鸟一样永远困住。

“馨儿，你可要想好，皇宫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要是那杨珍梅逼你，你可以跟爹爹说啊！”

“父亲，女儿感谢你这么好，但为了高家的荣耀，宁馨儿必须奋斗一场！”

“既然你心意已决，为父只好送你在这了。”

“嗯……”高宁馨眨了眨眼，泪水快要流出来。

几日后，宫中派人来接新选的秀女进行复选。

“娘，馨儿马上就要离开您了，在今后的日子里。你要好好保重，别累坏了身子。”周莹此刻已经是热泪盈眶，哭的不停。“好，好！你也多保重。”骨肉分离，相见不复期，再见已是黄土一坯。

“哟，马上就要离开高府了，还这么恋恋不舍啊？馨儿？”杨夫人身着娇艳红色喜庆服得意忘形，差点就把高兴两个字大大方方地写在脸上。

这时，宫中差遣的公公到了。“咱家给高大人请安。”一个小太监跪在地上。

“快快免礼，快快免礼。”高勇用手支起太监，脸上无光，压根不想看见皇宫中的人莅临高府。

“时辰不早了，小主还是跟着咱家上马车吧？”太监清了清嗓子，声音像鸭子一样刺耳，直中高宁馨耳蜗。

高宁馨和陪嫁丫鬟—芷兰又回头望了望这个生活了数十载的家庭，虽然残缺不全但也心生不舍。

这时，高勇走了过来，他塞给高宁馨一袋银子，说：“馨儿啊，以后用着银子的地方多着呢。”

高宁馨点点头，满目星河滚烫，深情接过银袋。这一刻，她感受到了爹爹的疼爱，感受到了她翘首以盼的温暖。

皇宫的马车到了京城最繁华地段。高宁馨轻轻掀开门帘，有歌姬弹奏着淡雅宜人的古琴，檀香轻扬，琴声袅袅在天空回荡着。一众酿酒者或跪坐在胡凳上，或干脆直接趺坐在地板上，手中端着华丽的酒盏，闭目聆听着清心的琴声。旁边满是琳琅满目的珍贵饰品，花香扑鼻的胭脂水粉挤进高宁馨的鼻腔，缭绕在她脑海中许久……

这时，公公发话了：“小主，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高大人做事谨慎，早就打点好进宫验身的嬷嬷们了。其余的都是走个虚无缥缈的流程，最重要的还是您在皇上面前的表现。”

高宁馨悬在空中的心，渐渐平缓了下来。她心里很清楚，高府有杨珍梅的压迫必然不会让自己嫁一个德高望重的好人家，与其碌碌无为，平庸一生，不如嫁给这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只有这样才会让那些狼心狗肺的人好心奉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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