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鹿蜀

毓子灵仰头遥望月光，半晌，他突然伸开双臂，道：“我要沐浴了，替我褪衣。”

“沐浴？”这男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叶斐鹿有些摸不着头脑，上哪儿沐浴？“难不成在这小池里？”

毓子灵不语，他往这一排厢房后面走去，只见后面居然还藏有一间小屋，叶斐鹿跟着走进去，惊呼道：“浴池！”

我

男人淡淡道：“替我褪衣。”

叶斐鹿收敛住自己的惊讶，不情愿的走到他身后，取下他最外面的那层薄罩衫。

接着又到他身前，开始解他的衣袍，叶斐鹿是头一回做这样的事，不免有些着急无措，衣袍没解开，还不小心打了个死结。

毓子灵眉头微蹙，心想这女人到底在干什么，解个衣服要这么久吗？他低头一看，瞥见她认真的小脸上挂满了汗珠。

“算了，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叶斐鹿一听，立马跳开数尺远，行了个礼，便匆匆走了出去。

待门合上后，毓子灵低头一看，腰间的那个死结让他莞尔一笑。

叶离典当了身上唯一值钱的一块玉，用那些钱买了一匹马和些许干粮，便踏上了去毓秀国的路。

黄昏之际，他到了赫赫有名的鬼山脚下。过鬼山是去毓秀国的必经之路，可传言鬼山到了晚上，山里便都是妖魔鬼怪，入则无出。

叶离看着巍峨的山，没有犹豫，也没有徘徊，夹了夹马肚子，便消失在鬼山的入口处。

夕阳弱，山林里树木繁多茂密，透进来的阳光十分微弱。

马儿有好几次慢下脚步，每当这时，他都想尽办法让马儿跑起来。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山林里怪叫连连，马儿似乎感觉到了潜在的危险，一直在原地转圈圈，不肯再往前。

叶离深吸一口气，跃下马来，调侃马儿：“没想到你还是个胆子小的主儿。”

他牵着马儿继续往前走，若不是今晚月光圆亮，只怕这山林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

忽而，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阵美妙的歌声，伴随着一阵清风吹来，让叶离打了个寒颤。

还是继续赶路为好，不要多管闲事。

他继续往前走，歌声依旧在耳际环绕，让他心乱如麻。

“谁在唱歌？”叶离抬头，大声吼道。

歌声戛然而止。

无数鸟儿飞出山林，这股动静让叶离停住脚步。

歌声突然在他前方不远处响起，“来者何人？”

来者不是人，是一匹野兽。头部是白色的，长得像马，身上的斑纹像虎纹，尾巴是红色的。发出的声音就好似人在唱歌。

野兽向他走近，叶离一副镇定的模样看着它。

越来越近……马儿也禁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走着走着，野兽忽而化成了少女，雪白的肤，绸缎似的发，身上裹着白纱，露出光洁纤细的手臂。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长相，叶离便捂住眼，褪下身上的外衫向女子扔去，“把这穿上。”

少女有些不解的看了看手中灰黑色的外衫，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乖乖穿上。

“穿好了吗？”

“嗯。”

叶离睁开眼睛，眼前的少女长着一张鹅蛋脸，柳叶眉，小鼻子，还有一张红润的小嘴儿。

叶离没有被惊艳到，毕竟看叶斐鹿那张绝色面容看了十几年。

“你是谁？”叶离警惕的问道。

“我……我是鹿蜀。”

“你叫鹿蜀？”

“不，不对，我是鹿蜀，我...还没有名字。”少女晃手解释道。

“鹿蜀？没听说过，你为什么拦住我的去路？”

“我前几日刚修炼成人形...我阿娘说过，要想离开这座山，必须找个主人，拥有姓名，跟着主人才能出这座山。”

“这山上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找上我？”

“多...么？这么久了，我才看见你一个人路过呀。”

“胡说，白天那么多的商队，百姓往这路过，怎么可能只看见我一个人？”

“白天？哈，我白天都不出来的。”

原来如此，“你是妖？”

“妖？”少女想了想，“什么是妖？”

“......”叶离被问住了，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什么是妖，“罢了罢了，依照你的意思，你是想要我带你走出这座山，是吗？”

少女的眼睛扑闪扑闪，用力的点了点头。

“拥有姓名？给你取名？”

少女又点了点头。

叶离呼了一口气，“还好读了一些书，取名字当然不能随便。”他支着下巴左右踱步，“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不如就叫鹿纤妙吧。”

“纤...妙？”少女高兴的在原地转了几个圈。“纤妙，鹿纤妙！我喜欢这个名字，谢谢主人。”

叶离被她这幅模样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在下叶离，不要叫我主人，叫我...离公子吧。”

鹿纤妙上前挽住叶离的手，唤了一声离公子，声音美妙无比，似无形的漩涡，稍不注意就会让你沦陷，让你软瘫成泥。

“你知不知道，人间有一句话叫做男女授受不亲？还有，不要用那种声音和我说话，不然就不带你出去了。”

鹿纤妙露出委屈的表情，不情愿的松了手，“知道了。”

叶离跨上马，对下面呆滞着的鹿纤妙伸出了手：“上来。”

叶离将她拉上身后的马背，“扯着我的衣服，小心不要摔下去。”

有了鹿纤妙作伴之后，马儿似乎安心了许多，不紧不慢的一直往前走，不再止步不前。

“为什么想要出去？”叶离的声音打破单调的蝉鸣和鸟叫声。

“我，我在这山上待了几百年了。”

“咳咳。”那你是妖没错了。

“这山上只有你们鹿蜀吗？”

“不是，这山上有蛇，有狐狸，有松鼠，有鸟儿，有——”

叶离打断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算了，没什么。”

鹿纤妙有些不明白他的话，“离公子，听我娘说，人间很热闹，什么新奇的玩意都有，好玩极了，是吗？”

叶离顿了顿，只用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是啊，很热闹，阿斐最喜欢热闹，总是求我带她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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