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搜查

江致然是被吵醒的，她现在无比庆幸朱玉颜昨夜的坚持，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开门！”

“来了！”江致然披上外衣，故意将声音压低，掩饰自己女子的身份，也幸好她原本便不娇小，这般打扮并未不妥，拿掉门栓，江致然皱了皱眉，掩饰自己的警觉，“您是？”

“这位是我们的里长！”身后的衙役捏着嗓子，狐假虎威。

“哦！”江致然点了点头，“有何事，这才清晨就这般扰民！”

“在下时任里长有些年头，这位小哥看着面生呀！”这位里长细细地打量着开门的公子。

“里长确实面生，在下一月前搬来这里，还未与邻里打过招呼。”江致然从袖口内拿出碎银子，偷偷塞到里长的手中，笑着解释。

“下次小哥还是要早早去里长衙处更换帖子。”里长点了点头，这种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多谢！”江致然作揖。

“昨夜，小哥可有听到或者见到这附近有陌生的女子出现。”里长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便不多废话，直接问道。

江致然想了想，摇了摇头，“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昨夜在下早早便歇息了，实在是不知道。”

“好。”里长带着一行人离开。

这里原本就处于烟花之地，鱼龙混杂，他们过来询问，也只是例行公事，并不会刁难。

一行人走后，江致然急忙关好门，上好门栓，她的手心出了一层汗，连后背都发湿。

索性他们并未看穿什么，她还算幸运，躲过盘问，现在就是等待，时间越来越久，姑苏就会越来越放松，自己就能顺理成章的出城。

江致然躲在烟花巷子的深处，用着化名朱尚尚，她现在女扮男装，而青青便扮作她的童子。

朱玉颜安置妥当之后便没有在姑苏久留，避免发生意外，便片刻不等的启程回长安。

江致然很是感激，可两人之间不用多加言语，都懂，送行那日，江致然终于走出来这座小宅院，走在姑苏的街道上。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江致然抱了抱朱玉颜，她可以称之为挚友的人。

“我在长安等你！”朱玉颜忍住鼻酸，两人虽然见面互怼互损较多，她坑自己也不少，可能与自己作为真心朋友的也就只有她江致然。

“好！”江致然点了点头。

马车渐行渐远，一路出城，江致然站在桥下，看着渐渐模糊的影子，心中感慨万千。

“玄影大人，您怎么亲自来守卫城门？”年轻的守卫问道。

“不该问的不要多问。”玄影冷着脸，他现在在将功折罪。

江致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便尽量自然的转身离开。

“站住！”玄影看到不远处鬼鬼祟祟的人，喊道。

江致然停了下来，缓缓地转头，看着玄影，现在自己是男子的装扮又易了容，他应该看不出来，“官爷是在喊我吗？”

“你鬼鬼祟祟地在干嘛？”玄影走近，不禁愣住，这人竟与娘娘有几分相似。

“刚才挚友远行，在下便来送送她！”江致然尽量把声音压低，扯出嘶哑的感觉。

“哦！”玄影点了点头，“那你就大大方方送行即可，怎么还躲在暗处。”

“在下并未躲在暗处，在下的朋友已经走了，正准备乘船离开。”江致然幸好早有准备，不然这会儿定然会磕磕绊绊的回答。

“误会你了。”玄影有些不好意思，“走吧走吧！”

“多谢官爷！”江致然自然一刻也不耽搁的离开。

玄影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陌生又熟悉，那人的眸子，身形都与娘娘相差无几，只是他是个男子，那便不能是娘娘。

江致然回到自己的小宅院之后，一阵后怕，玄影或许一时想不到，但不会一直反应不过来，他是滕子渊的得力心腹，自然机敏。

以后还是尽量少出去。

“小姐！”青青担惊受怕地等到小姐之后，才放心下来。

“青青，你要叫我公子！”江致然提醒道。

“诺！”青青重重的点头。

她们虽然带了富余的银票，但是如若不能早早脱身，那这些钱财迟早是会用光的，江致然想了想还是要赚钱才行，可做些什么？自己又不能抛头露面。

这可愁煞她了！

寒冬腊月，两个人蜗居在这一方小天地中，还是很惬意的。

青青每个一日会去街上买菜，也能打探消息。

江致然只用思考接下来她该怎样生财。

今日青青照例去上街，只是回来的时候经过这烟花巷子，门内的妈妈早就盯了她一阵子，这小丫头，盘顺条正，大户人家出身，盈盈细腰，芊芊玉手，那双含了泪的眸子，可不得让那些大爷们走不动道，他们这儿正缺个头牌，这小丫头合适。

合计来合计去，胆大些，绑了她！

妈妈喊来自家的打手，一不做二不休，就要动手。

青青跟在江致然身边，虽然不会功夫，但是警觉性还是有的，现在她能感觉到危险逼近，转身，“你们要干什么？”

“这小丫头，可以，还够辣！”妈妈看到她出其不意地转身，更加心花怒放，真是太合她心意了。

青青一看不妙，幸好不远处就到了，她只要快些躲过这些人，便能得救。

“想跑！”妈妈一看，急忙推着打手上，“快追。”

江致然正在院中练剑，想着一边等着青青，隐约听到声响，是女子的呼救，“青青！”

江致然急忙跑了出去，就看到几个壮汉拉着青青，她心中一惊，提气冲了过去，师傅教她的东西终于派上用场了。

虽然她身为女子不如这些专业的打手力气大，但是她善用巧劲儿，不一会儿便打成平手，救下青青。

“你们是何人？”江致然冷着脸，心中愤怒。

“好家伙，这还有个尤物。”妈妈从后面追上来，仔细一看，这个更好。

“你们是什么人？”

“两位姑娘，我这还有打手未到，你们确定能逃脱？”妈妈现在不着急了，自己原本还有打手在院中，这会儿肯定听到消息了，她是什么人，日日与各种达官贵人，各种形色女子打交道，怎会看不出，她虽然身着男子的服饰，却是个实打实的小美人儿。

“我们做个交易。”江致然冷静的看着后面的女子，她三十多岁，保养的得当，身材姣好，还有这么多打手，在这烟花之地也只有一种人了，“我想你一定是哪个瓦子的老板娘。”

“小姑娘，真厉害，都这个时间了还想着与我谈判。”妈妈不急不躁的看着她。

“妈妈既然不顾律法公然白天绑我家妹妹，定然是走投无路，才会如此。”江致然坦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你的生意一定不好，所以才会想要新的女子注入。”

“接着说。”妈妈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确实小丫头够聪明。

“我可以帮你。”江致然知道此刻如果自己不给她画大饼，那么自己和青青就只能堕入红尘了，“如若两月之内毫无起色，悉听尊便。”

“好，不过我们口说无凭。”妈妈有些欣赏面前陌生的女子。

“可以。”

两个人被一群壮汉带到花楼内。

“姑娘不以真面目示人，我们怎么谈交易。”妈妈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当然要抓握住把柄。

江致然撕下脸上的面具，浸湿帕子，擦掉脸上的脂粉。

“姑娘既然没有选择报官，自然是有难言之隐，老娘我也不问，不过姑娘这长相，不像是小门小户之人。”妈妈看了一眼便能确认。

“多谢您。”

“老娘，也算是千帆过境，怎会不识蒙了尘的珠玉。”妈妈倒是一点儿也不谦虚。

“妈妈，我自小便懂音律，也熟视五书，定会能助妈妈的。”江致然为了能让她相信，故意夸大。

“姑娘，便叫我桑妈妈吧！”丰腴的女子坐在桃木椅子上，一举一动都透露着风华。

“桑妈妈，小女名唤朱尚尚，桑妈妈可唤小女尚尚。”

“那现在我们来谈谈你如何帮助桑妈妈我这间小店，生意兴隆。”

“这样，我们可以用饥饿营销，每日招待有限的达官贵人……”江致然毕竟有着现代人的思想，再加上她大学的时候辅修过经营管理，这些忽悠他们还是可以的。

“饥饿营销？”桑妈妈听着这个名词，一脸疑惑，自己似乎能听懂，又似乎不能听懂。

“没错！”江致然点了点头，“通俗来说，就是营造出一种，僧多粥少，即使你有钱有权但是来晚了该没有还是没有的这种效果。”

“哦～”桑妈妈倒是从未听过这般，很是感兴趣。

“还有就是现在大家唱的曲子太过中规中矩还颇有陈词滥调的感觉，我们要做出新颖感。”

“接着说！”

……

签字画押，走出花楼，江致然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下来。

索性和老板娘商量下来，自己也不算白干，正好自己也是需要银两的，最起码现在青青也不必卖身与瓦子中，想来也是可笑，当日自己出走的时候，计划的可不是这般，可总有偏差之处。

“小姐，我们还能回长安吗？”青青有些担忧，她总觉得今日之事是自己拖累了小姐。

“会的！”江致然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心里有些没底，毕竟朱玉颜走后便再无消息，她不知所捎的口信是否已经传达到哥哥之处。

“都怪青青！”

“青青，我们不必忧愁银两，不是很好吗？你看，妈妈还付给我们金叶子的。”江致然安慰青青。

想想也是，这个妈妈还算是比较好商量的。

江致然现在无比感谢自己的老爸老妈在小的时候给自己报了很多兴趣班，这才能想到为花楼谋划，改善经营。

“可是，小姐，你怎样帮她们？”青青还是担忧，自家小姐一直都住在深宅大院中，怎会知晓这些商贾之间的事情，怕不到最后，还是不行。

“山人自有妙计！”江致然笑了笑，用指腹点了点青青的额间。

“小姐！”青青摸了摸自己的额间，有些不懂，可小姐不管做什么她都相信。

虽然寒风刺骨，但是女子脸上的笑容却是温暖的，她牵着青青慢慢朝自己的小院走去。

可反观宫内却不是这番光景。

“你说什么？”滕子渊大怒，拂袖将桌上的劄子全都丢到地上。

“陛下，属下该死。”玄影跪在地上，不敢大声喘气。

“老人家的尸骨呢？”滕子渊扶额，他的额心刺的生疼。

“陈尸江中，找不到……”玄影愈发小声。

“怎么会这样？”滕子渊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都是属下办事不力！”玄影自愿请罚。

“下去吧！”滕子渊低下头，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玄影默默走了出去。

“阿年，你也下去吧！孤想一个人静静。”

“诺！”阿年走了出去，虽然担忧可这些他不敢说。

滕子渊坐在昏暗的殿内，无力感油然而生，他不敢想象如若之后找到陶陶之后，告诉她，她的双亲已经双双殒命，陶陶该怎么办？他又该如何是好？

‘孤’这个字，果真是这样，孤独，孤寂，孤身一人。

这一夜滕子渊独自呆在拙晷宫内，看着烛灯渐渐熄灭，如同他内心中的希望，一点一点溜走。

如若江氏夫妇还在，他还能用这些要挟她，让她出现，可现在他却不敢面对她，她的父母在江上遇难，并且还是有人故意为之，他却丝毫找不出是谁，如何当着她的面跟她讲。

晨曦透过厚厚的帷幔照射进殿内的时候，滕子渊喊来阿年。

“阿年，吩咐下去，先不着急找娘娘，送信去长安，让他们务必压下这个丧事。”

“诺！”

飞鸽传书很快，几乎就是江离落提笔同小妹写信的时分，这封密信到达的。

长安，此时寒冬腊月，飘着鹅毛大学，腊梅傲骨凌寒独自绽开，红的，白的，在这天地间孤芳自赏。

江家大宅，侍从们纷纷穿着裘服，拿着扫把，扫着一夜的积雪，虽然现在还在下，但是为了主子们起床后能欣赏雪景，还是要扫出主路。

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房门的小厮揉着惺忪的双眼，打着哈欠，不情不愿的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心里腹语，不知是谁，清早扰人清梦。

“奴婢是朱家大小姐的贴身婢女，有事求见江家二公子！”小丫头兴许是跑着过来的，寒冬里居然还冒着汗，想来是急事。

送上拜帖之后，小厮们自然不敢耽搁，急忙小跑去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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