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孽缘（六）

云舒举起手，火红的光芒不停地跳动挣扎着，却怎么也离不开云舒的手心。

云舒看了看，道：“你认识这女鬼？”

“自然。”

云舒点点头，没再多问，道：“你与我一同回天界吧？顺便将这女鬼送上天庭。”

“她给这附近的精怪下了毒，还得她交出解药。”

云舒点点头，他可没有孟如温的耐心。他伸出一根手指在那团火红上一挑，茶娘立时凄惨地叫了起来。云舒挑出一根红筋，将那红筋揉碎，散向四方，道：“好了。”

孟如温叹了口气，伸手在怀里掏了根仙草出来，对蛇儿道：“这草你吃了修为会大有长进，今后你要好好修炼，早日渡劫。还有，千万记住不得伤害他人。”

蛇儿接过那草，傻傻地点点头，问道：“你，你是不是要走？”

“嗯。”

小蛇“哇”地一声大哭，抱住孟如温的一条大腿就不撒手，“我不要你走！”

孟如温好笑地抱起小蛇，捏了捏他圆圆的小脸蛋，“我走了，你就不用伺候我了。”

小蛇把脸埋在他脖子上，闷闷地道：“不要你走。”

孟如温放下小蛇，温柔地对他笑道：“我们以后还会见的。

“真的吗？”

“真的。”

“那，那我去天界找你，你，你要等我哦。”

孟如温伸手揉了揉小蛇软软的头发，笑道：“我等你啊。”

蛇儿拿着他的折扇，满眼期盼地望着孟如温，奶声奶气地道：“你可以，可以把它留给我吗？以后，以后你见我的时候就可以凭着这个，要不，要不，等我长大了，你就不认得我了。”

“好啊。”孟如温捏捏他的小脸，欣然答应。

孟如温转身对云舒道：“麻烦你帮我把他送回他的本源之地。”

云舒伸出手，一道光芒自他手心散发出来，慢慢地绕在小蛇身边，转眼小蛇便不见了。

云舒招来一朵云，“走吧。”

云巅之上，俯视着下界万物苍生，感受着身旁轻盈如纱的云儿，孟如温忽然心生感慨，这时光犹如白驹过隙一般倏忽不见，又如万里晴空一样亘古不变——都不知过了多久。孟如温随口问道：“云舒，这天界过了多久？”

“三个月。”

云舒立在云上，看了看孟如温，道：“你这法力.........是端英？”

“嗯。”

“我刚醒的时候也是这样，等把这女鬼交到天庭手上之后我带你去见我师父，我师父可以帮你。”

“多谢。”

半晌，云舒才试探地道：“这女鬼甚是恨你啊。”

孟如温瞥了眼云舒腰间那泛着红光的香囊，淡淡道：“我第一次下凡的时候就遇上她了，初时觉得她善良体贴，于是就时常寻机会去找她。过了几个月后我觉得她不是我心中的那个人，我就与她说清后便离开了。可没想到她那么固执，孤身一人竟敢从北方追到东边。”

“她对你倒是情深。”云舒笑道。

孟如温摇摇头：“那不是情深，那是偏执。那时我虽时常去找她，可并未作出出格的事情来，也从未明说过。可她不过与我相识几月便要我提亲，我说婚姻大事绝非儿戏，让她回去再问问她父母，没想到她当即在大街上闹了起来，寻死觅活，偏要我娶她。她这么一闹，声誉尽毁。不得已，我只得提了亲，之后她便开始拈风吃醋、听风就是雨，日日派人跟踪我不说，就连我在街上买个珠钗她也派人把卖珠钗的姑娘给打了一顿，我没办法，只好离开她。”

“后来她不顾她父母劝阻，和她父母断了关系，独自一人来寻我，我便和她把话说清，我不会娶她，她若是想回去我会把她送回去，不想回去我可以把她安置在那里，给她找个好夫婿，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可她都不愿意。”

“她说她只想跟着我，让我娶了她，跟她安安生生地过日子，从此心里眼里只她一个。”

孟如温定定地看着云舒，“那不是爱，她只想把我拴在她身边，做个取乐的玩物罢了。”

“现在想想，其实我一开始就不该去提亲。”

孟如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她跟魔族的人做了交易，修习邪术，就想把我拴在身边。没过多久，东窗事发，我替她顶了下来，送她去冥界投胎，没想到冥界防卫那么松散，她又逃出来了。”

云舒掂了掂那香囊，云舒掂了掂那香囊，道：“凡人就算再怎么修习邪术，也不可能只身从冥界逃出来，莫不是谁救了她？”

孟如温摇摇头。

云舒接着问道：“那要不要直接送她去冥界，天宫那边我去帮你周旋？”

“不必。”孟如温摇摇头，“我不欠她。”

云舒点点头，不再打扰他。

孟如温忽又问道：“你怎地突然下凡来了？”

“途中偶遇地仙上天宫来禀报下界有女鬼作祟，伤及一名道士。他还说那道士挺奇怪的，一身浓厚的仙气，拿着把上佳的法器，却是一点法力也没有。还问我知不知道是哪位上仙偷偷下凡去了呢。”

“多亏了你啊，要不我还真不知用什么办法才能阻止她。”

“对了，霜月上仙........”

孟如温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却不露分毫，道：“你别跟旁人说我回来了。”

云舒愣了下，随即道：“好。”

孟如温偷偷绕到长戚府后院，又爬上墙等了半晌也不见霜月出来，好容易有仙婢来打扫，从她们的字里行间里又得知霜月竟去了天池，他只得让云舒先送他去天池，而后再去拜见花神。

“这天池果然不一般。”云舒一面欣赏着沿途风光一面赞道。

孟如温笑了笑：“你可以搬过来啊。”

云舒摇摇头，“算了吧，我修的是土系，这里适合你，却不适合我。”

云舒指了指右边，道：“我去转转，你若是说完了便在这里等我。”

“好。”

孟如温也不知霜月在哪里，不过估计她的性子应该不会去他那里，八成在清濯那儿。于是转身便转到了清濯那儿，果不其然，正见霜月帮着清濯采集池子里的花露。

只听霜月道：“你采这花露做何？”

“这花露配上我的精血，可是绝佳的药呢。”

霜月笑道：“那你可得送我点，以备不时之需。”

“可以啊。”

孟如温静静地看着霜月，只听清濯叹道：“霜月，天宫.......还没找到锦鲤吗？”

霜月摇摇头：“没有。”

一时间静默无言。

霜月突然问道：“如玉历劫早该回来了吧？怎么不见她。”

“为情爱所困呗。”

“她兄长不见了她不担心吗？”

清濯又叹了口气，“她根本就不知道这几个月来天界发生的事儿。而且这兄妹俩啊，是有心灵感应的，平常都是互看对方不顺眼，三天一吵五天一打，只要还能感应到对方就是无事，无事就不爱搭理对方。”

霜月闻言不禁轻笑着摇摇头：“真是。”

清濯道：“锦鲤不在天界必定就是在凡间，你可有派人去凡间寻他？”

霜月摇头，“我跟我爹说了，不必寻他了。”

清濯大惊，“你这是何意？莫不是你也觉得他勾结魔族？”

“不曾。”

“那你........”

霜月淡淡道：“我只是在想，他若是愿意回来，会回来的。”

“啊？”

“我可以披荆斩棘走到他身边，但爱是双方的，我不会去追寻一个要离开我的人，我只会努力去找那个在等我的人。”

清濯无言，“那.......若是锦鲤回来了呢？你打算如何？”

“自然是与他一起查清真相，洗刷冤屈。”

清濯点点头，只听霜月继续道：“如果他不曾回来.......”

等了许久，清濯也没听到下文，不禁问道：“如何？”

“我会等他的，”霜月定定地道：“等他想通。”

清濯松了口气，不料霜月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我不会一直等他。”

“........好吧，”清濯划破手指，往花露里滴了几滴血，随即右手在伤口上一划，伤口瞬间痊愈，又拿起小瓶子晃了晃，道：“那你打算一直躲在我这里吗？月神迟早会找到这儿来的。”

“那又如何？”

清濯道：“你这性子啊，真拿你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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