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噩梦萦绕

客厅，徐伯钧坐在黑皮沙发上审阅公文，他心无旁骛，光耀来到厅中他也不曾察觉。徐光耀手中拿了张报纸，他匆匆走到徐伯钧身边，脸上十分不快。

徐光耀：父亲！

徐伯钧放下公文，抬眼看他：

徐伯钧：光耀，有么事？

光耀将晨报递给徐伯钧。

徐光耀：父亲，你怎么可以依附奉系，做裴勋手下的副司令，不是这份报纸，我至今还蒙在鼓里！

徐伯钧哼了一声，颇显无奈。

徐伯钧：俺是通电南京，就任安国军副司令。可这是权宜之计，俺只想将革命军赶出五省！

徐光耀：父亲，你会失去东南的民心。你能统辖五省，正是当年坚决反奉，得到了江南人民的支持；可你现在联奉，你是走向了反动，站到了人民的对立面！

徐伯钧冷笑一声：

徐伯钧：别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俺对讨伐赤党始终不渝，赤党的理论才被全世界唾弃哩！俺要同兴帅扫尽赤氛，驱逐兽化，拯救陷逆之人心。俺是为五省人民着想，还五省百姓之安宁太平！

父亲的话让光耀大失所望。不过徐毕竟是他亲爹，他还是想让父亲走上正途，他耐心劝道：

徐光耀：父亲，你同裴勋低头还不如同革命军讲和呢。你知道吗？江苏老百姓宁可受革命党统治，也不愿遭受奉系胡子的骚扰。父亲请你慎重考虑！”

徐伯钧好不痛快，他将报纸扔在桌上，坚定地说道：

徐伯钧：或许你说得有道理，可光耀咱们是山东人，咱们宁愿啃北方的窝窝头，也吃不来南方的大米饭。我与革命党万万不能合作，黄恺申派人找过俺几次，我拒绝了。就算俺对不起江苏人，俺很抱歉！

徐光耀觉得自己尽力了，父亲顽固不化，不停劝告，他也无可奈何。就在徐伯钧通电南京之时，江苏省长、安徽省长、淞沪商埠总办等一批俊杰之士相继辞职，离开了徐伯钧。徐伯钧看着雪片似的辞职报告，他独自靠在沙发上抽烟，一根又一根，吞云吐雾中，他自言自语道：

徐伯钧：走吧，都走吧，走光了才好哩！

这些日子，光洁老缠着徐伯钧要妈妈，徐心中五味杂陈，不耐烦道：

徐伯钧：妮儿，爸爸够木乱(烦）哩，你能不能不要吵嚷，木里(快点）上学去吧！

光洁嘟着嘴，一脸委屈，嚷道：

徐光洁（幼时）：爸爸，你平日最疼妮了，妮儿要什么你都答应，可是你现在不爱我了！

徐伯钧单手将她抱起，不停哄着闺女，柔声道：

徐伯钧：俺哪儿不爱妮儿了，尽瞎思木(瞎想），乖，上学去吧。

光洁眨巴着眼睛，带着哭腔说道：

徐光洁（幼时）：我想妈妈，妈妈怎么不回来，爸爸你把姆妈找回来好吗？

徐伯钧气得翻了个白眼，咬了咬牙。

徐伯钧：她不会回来了！你当她死了吧！

徐光洁哭得更大声了，徐伯钧倒懵了，他不知如何将妮儿哄好，只是一个劲搓妮儿的手：

徐伯钧：俺的小祖宗，你哭么哩，别哭哩，上学要迟到了，木里(快点)去学堂吧！

他给吴妈使了个眼色，吴妈紧紧抱住光洁，慈爱地说道：

吴妈：小姐，莫要哭了，你看眼睛都肿了，让同学瞧见可不好。吴妈送你上学好不好！

光洁看着吴妈和蔼的模样，点了头，乖乖跟着吴妈出了门。徐伯钧长长呼出一口气：

徐伯钧：终于把小祖宗送走啦！

徐燕凭着介绍信与特长，获得了音乐教员的工作。她就任于长沙女子学校，她的歌声很受学生们欢迎。能得到他人的认可与尊敬，徐燕在精神上获得了极大的满足。徐燕工作更加卖力，女校长唐瑛很是看好她，常常在工作生活上照顾她，徐燕感激不尽。一日实业课上，唐瑛、徐燕及其他教员正带着女同学们织毛衣，唐瑛扯着大嗓门唱道：

唐瑛：女子最可怜，自小把足缠。痛苦又难看，行路实困难。父训恪妇道，母命实难违。苦了我女子，有苦也难言。奉劝姐妹们，再勿把足缠。放足行千里，自强争女权。

教员与女同学们跟着唱，徐燕看着自己放大七年的脚，她陷入了沉思：

徐燕.：居然是徐伯钧让我放脚，真是不可思议。徐伯钧让我放脚可不是为了争女权，他只会用男权压迫我。

徐燕胸中的血一下子冲到脑门，她饱含真情地唱着放脚歌，女生们听到如闻天籁的声音，她们很激动，唱歌声音更大了。

晚上徐燕躺在宿舍床上，她做了一个可怕的梦：黑暗的巷子里，一个男人正在追逐她，她拼命地向前跑，可前边是堵高高的围墙，她跑进了死巷子，徐燕听到身后男人恶狠狠的声音：

徐伯钧：小贱人，你站住，你还是跑不出俺的手掌心！

徐燕心中战栗，男人追上了她，挡在了她面前，徐燕身子不停地发抖，她此时如坠冰窟。男人琥珀色的猫眼狠狠盯着她。徐燕不自觉后退，男人锁住了她的双手，脸上肌肉抽搐着，噼里啪啦地骂着：

徐伯钧：小贱人，你为么不跑哩，你不是很能跑吗？

徐燕不断地挣扎，白发男子牢牢禁锢住她的皓腕，徐燕哀求道：

徐燕.：联帅，侬放开吾！

徐伯钧：贱人，现在想着求俺，晚了！

他掏出手枪，顶住了徐燕的胸口，只听“砰”地一声，徐燕“啊”地一声，她从梦中惊醒了。噩梦过于真实，她身子不停哆嗦着，额头沁满黄豆大的冷汗。她将被子紧紧裹在身上，下半夜不曾合眼。

联帅府中，探子向徐远汇报了徐燕所居住址，徐远让探子保护好徐燕，千万不要出了差子。他又嘱托探子守口如瓶，勿向联帅泄露消息。每次徐伯钧问徐燕下落，徐远只说属下无能。徐伯钧很是无奈，他宽慰了义子几句，心里却嘟囔着：

徐伯钧：找个女人怎么比大海捞针还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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