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花（六）

我听着这陌生的声音，看着眼前人陌生的面容，心里却有无限柔情。

是他，纵使他脱胎换骨，我也能找出他。

我一下子软了力气，跌坐在他怀中，止不住地哭了出来。他也没有言语，只是小心地替我擦去泪痕，又吻上了我的眼睛。一路下移，鼻子，脸颊，停留在嘴唇。

这个吻不深，却绵长。他轻轻地咬着我的唇，柔柔地吮吸着，辗转反侧间，他的气息吐在我的脸上，倒让我一时有些招架不住。渐渐地我脑袋开始犯晕，刚想移开喘一口气，可他却抬起一只手钳住了我的下巴，俯身将我抵在了墙上。

良久，他才肯放过我，我瘫坐在地上，靠在他的怀中，半份招架之力也没有了。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离开我。”

语气还是我熟悉的散漫与轻狂，只是不知何时多了些害怕。

我也怕，有了爱人便是有了软肋，我怕他又一次离我而去，独留我一人抗下风雨。如今他能与我相伴，哪怕前方万丈深渊，我也敢与他跳下去。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过了许久我开口道，之前收到他的消息激动过了头，却没想过他怎么会到这里。

“听说你出了事，驾车去医院的路上驱车太快，出了车祸。这副身子的主人刚刚病死，我阴差阳错到了他身上。”他的眼神突然暗淡。

“当时我接到了你死讯，也没准备独活下去。”他突然抬起头望着我，眼底澄澈。

“我这次一定，一定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我鼻头一酸，起身紧紧抱住了他，却发现他在颤抖。

“谢晗，我们走吧，走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只怕当下还走不得。”他突然严肃起来。

“我本前几日就找到了你，但我在暗处发现有人一直暗中监视你的院子，只得等到了她松懈时悄悄进了你房间。”

我吃了一惊：“你可看清楚是谁了吗？”

“看样子是个丫鬟，长得还行，总穿着黄颜色的衣裳。”

我仔细思索着府中符合的人，思来想去也只有那日出来诬陷我的那个丫鬟，也就是二夫人的贴身丫鬟，莺儿。

我与谢晗约好，明日傍晚在后院碰面，他暗中看着莺儿，待明日二夫人来看我时找她问个清楚。

一晚上清明总问我些我与谢晗的事情，我也被她吵得没个清净，却看得出来她是真心为我高兴。可若是我以后与谢晗走了，不知清明一人在这府中该怎么独自面对。

翌日。

大夫人与二夫人一同前来看望，我便将这件事一五一十地向她们讲了出来，好一同想想对策。

“莺儿是姑母指给我的丫鬟，她做的这些事我从来不知道，看来是我姑母的主意。”二夫人开口道。

“从前我也不是真心针对你，只是姑母告诉我，我要是不这么做，以你的容貌，很快就会被老爷宠幸，将我置之脑后。”

果然，爱情降智。

大夫人宠溺地摸了摸我们的脸，笑着说：“现下误会说开了就好了，如今最重要的，是为妹妹想个对策，还得要妹妹的心上人帮忙。”

大夫人说了许多，都是万无一失的方法，我们选了个看起来最保险的，便催着大夫人回屋休息了，只剩下我与二夫人。

过了很久二夫人才开口：

“姐姐原也是可怜。”

“人人都知我与老爷恩爱，可苏府与她家联姻是几代传下来的规矩，硬是将嫡小姐嫁了过来。姐姐身体本就不好，家乡远在千里之外，姑母又不许我与她亲近，只让她一人在府中孤苦无依地过着，着实叫人心酸。”

“那姐姐有多久没见她家里人了？”我问。

“自嫁过来便没有了。”二夫人叹了口气。

我们默默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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