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古意（四）

晋州城郊的竹林颇为幽静，平日里林中无杂声，唯风起之时，叶声沙沙作响。青竹林立，溪流清澈见底，譬如人间仙境。

只见一位玄衣公子盘坐于溪畔，手里拿着一块槐花糕：“阿杨，这是你生前最爱吃的糕点，今日我为你带来了。”

“袁兄，我就说嘛。购来此物，不还是为了她嘛。”程澜倚在一块怪岩上，朝着袁瑨就是一番坏笑。袁瑨没有理会他，反倒着手咬了一小口槐花糕。顿时，糕点香气四溢，程澜瞬间像只馋猫般凑到了袁瑨面前：“袁兄，可否……”

“拿吧。”

听罢，程澜二话不说，抓起一块槐花糕就塞入嘴中，随后一脸陶醉：“袁兄，此物为何如此香甜？”

还未等袁瑨开口，便被远处传来的清秀女声抢了先：

“槐花糕，堪称‘糕中精品’。三两鲜槐花拌浆糖搅碎混匀……”

“揉入面中，入蒸炉之中蒸烤六成后，再置槐花秘制酱料于其上，再入蒸炉蒸熟。最后撒上香料。外酥里糯，入口即化，甜美甘醇，花香四溢。”袁瑨接过女声的话，转身面向竹林。只见自竹林之中走出一位素衣女侠，腰束皮带，右手提着一把宝剑。她用锦纱蒙着下半张脸，可丹眉凤眼却如仙女下凡。两人四目对视，女侠怔了一小会儿。

“阿……杨？”袁瑨迟疑地小声喃喃了一句，他呆住了。程澜见状，悄悄地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他随后才收起了方才僵住的脸：

“这位女侠也对槐花糕有所造诣？”

“呃……只是略知一二罢了。”女侠一边朝他们走去一边说道。

“……不知女侠怎么称呼？”

“……称我玄竹便好。”那女侠顿了顿头，“槐花糕如此香甜，不知…公子可否予我一块？”

程澜一听，眼疾手快，立马抄起一块槐花糕，笑盈盈地挡在袁瑨面前，递给了她：“玄竹姑娘，给。”

“谢……谢公子美意，不知……两位大名？”

“在下乃程家大公子程澜，那位则是袁大公子袁……”

“在下袁瑨，幸会。”这时，袁瑨一下拨开程澜，彬彬有礼地朝着玄竹说，“玄竹姑娘也爱吃槐花糕？”

玄竹点了点头，此时的袁瑨不禁向前走了一步，迟疑了片刻：“……你…你同我一位故人…很像……”

玄竹怔了一下，转身一跃，跳到了一旁。她背对着两位：

“谢两位公子的槐花糕，今日多有冒犯，望两位莫怪。来日有缘再见，告辞。”

说罢，不等二人挽留，玄竹便消失在了竹林之中。

“程澜，她和阿杨……”袁瑨有些失神，“……好像啊。”

程澜摇了摇头：“袁兄，阿杨早走了，我看你就是想她想疯了。都快中邪了，今日你可是奇怪得很啊。”

“……”袁瑨有些无语，索性甩了甩手，“算了，我们也走吧，天色不早了。”

……

幽州城，戌时六刻。

时已入夜，城西闹市的行人依旧是熙熙攘攘，甚是热闹。城东为官府驻地，此时已是一片死寂，唯探案督查的府司烽火通明。这府司的大门上雕刻着一只独角异兽，异兽横跨整个大门，通体白玉一般，似羊而非羊。它看着羸弱，可这府司却令众狂徒无不闻风丧胆，谈其色变。门旁有字联曰：

现祥瑞明辨忠奸，扬德善厉惩恶邪。

横梁上的匾额，题有这样的三个金字：獬豸司。

“唉……只此断刀一把，虽说为周王亲卫所用，可我们又怎能就此妄下断言呢？”一名身着玄红制服的人一手拄在案台上，一边望着案台上的断刀微微叹气。

“秦司察，属下以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万万不可心急。”另一名玄红制服的人，拱手向案台旁的人请示。前者的玄红制服上的獬豸纹理乃是金黄之色，而后者则为银白之色。自古向来是以金为贵，而银次之。此两人官职高低，当一目了然。自上次城西纵火一事后，秦枫玄便受李嗣源之命，蜕去银甲来到獬豸司作管事。

秦枫玄无奈地点了点头，合上眼，放下了手中的宗卷，显然是有些疲惫。他眉头微皱，此事除断刀外再无其他线索。纵火作乱之事更是无从查起。

“报——”一名身着獬豸制服的司卫自门外奔来，“禀告司察大人，城西闹市出现贼党，疑似前些时日的纵火之徒，属下已派人前去查看。”

秦枫玄听罢，立马站了起来：“即刻出发，不容延误！”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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