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当冤种的路上总要有所取舍

“县主，这不是老奴拦您，但是皇上现下已经歇着了。您实在是不方便见您啊！”姜公公一脸为难地拦住了门，好像生怕我进去会污了皇上清誉一般。

“姜公公，皇上说请人进来。”

我俩正僵持时，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子颔首推开了门，叫停了姜公公。

“符小姐，请吧。”

女子一侧身，给我让了路。我点了下头示意，便径直走了进去。

我走进屋子，屋里的香薰味儿大的呛人，弄得我连咳了好几声。

“臣女参见皇上。”

“你果然来了。”宁胤见我，眼神先是一亮。但他藏的极好，也就是那么短短一瞬间的事。

“皇上。”我抬头看向他“臣女想知道，为什么是我？”

“五年前的案子，惨死的是你大哥和二妹。可是我却听说，你那天被官差在下山路上救了下来。”

宁胤将香炉里的香扇了扇，又对我说道“世上的事哪有这么多巧合，你说是吧，符小姐。”

宁胤说的对，其实这案子根本禁不起推敲。稍微有些脑子的人都会看出端倪，不过是当时父亲为了掩人耳目选择将事实避而不见罢了。

“后来，我在天牢里见到了一个羁押的犯人，他跟我讲了个故事，听起来虽然离谱，但我觉得，却比官府说的可信。”

说罢他看向我，目光灼灼。

“符小姐，你说他们俩，是不是做了你的替死鬼？”

“生死有命。”我平静地看向宁胤，但他说的话无疑刺痛了我的心。

这几年来我住在玄鸣寺，不单单是为了远离侯府和父亲，也是为了替我惨死的大哥和二妹妹祈福。

但话又说回来，无论我怎样愧疚，这话只能我来说，实在是轮不到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来这样评说我。

“世上的事都是无常，无论这件事是什么样，过去的就已经过去了。”我彼时一直跪着，但说完这句，便缓缓站起了身。

“臣女告退。”说罢我起身便要离开。

“符徽鱼。”我刚要转身，宁胤却忽然叫住了我。“你不想报仇？”

“皇上，我母亲是黎洲暮家的嫡女。”我看向他“只要我安分守己，我就可以安然无恙的过一辈子。何必为了一桩五年前的案子来引火烧身？”

“你到底有没有心！”他问的我一愣，全然不像刚才那般沉稳，像是被触了什么禁忌一般盛怒，质问我道。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他这样的反应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臣女告退。”我急忙退了出去。刚出了门，只听见屋内有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清丽女子闻声急忙赶了进去。

“县主啊，您怎么把皇上气成这样了?！”姜公公一面跺脚一面问我。

我说不出话，只好行了一礼“公公，明日我再来向皇上请罪。”说罢便跑开了。

一路上我懊悔不已，怎么偏偏就头脑一热去做了件落人口实的事！

我回屋时已经到了三更天，我换完衣服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大半天，还是没能睡着。

我仔细地回想着宁胤的话，可又实在是想不通他为何要跟我合作。

谁会傻到去找一个毫无把握的人去杀她亲爹呢！？

“小姐，你睡了吗？”

我正冥思苦想时，画姜忽然敲了我的房门。

“还没，怎么了？”

“小姐，奴婢进来跟你说。”

我坐起身来，画姜推门走到了我身边 还未等我问她，她便往我身边一靠，有些害怕道。

“小姐，书纺姐姐方才跟我说，说......”

“说什么了?”我见状不对劲儿，急忙问道。

“她说她看见二小姐了！就在我们院子里！”

？？！

“书纺怕是太思念二妹妹了，才说了这些话。你别放在心上。若是害怕，就去柜子里拿床被子来，睡我边上吧。”

我虽是震惊，但仍强压了下来，安慰画姜道。

画姜点了点头，急忙去柜子里拿了被子在我旁边躺下。

有她在身边，我也顾不得细想什么，便也躺下，不过一会儿便睡着了。

我醒来时天已亮了大半，画姜是别枝馆的掌事丫头，早早地便准备我和宁胤的早饭去了。

我伸了个懒腰，托宁胤的福，我果然梦见了大哥和二妹妹。虽说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但冷不丁一下，还是有些不适应。

我该替他们报仇吗？

这个想法忽然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这五年来，我为了明哲保身做出的牺牲不仅是不露锋芒，与之同等代价的，还有我母亲的脸面。

只要是在京都打听一番，侯府大小姐是个心地善良的废物这件事几乎是无人不知。

若不是我二哥高中，想必正房的威严怕是会被二夫人夺个精光。

我从未跟母亲和二哥说过那件事，因为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但不知为何，他们对我离家去玄鸣寺祈福这件事却出乎意料的支持。

“二小姐，你终于回来看奴婢了！奴婢真的好想您啊！”

还未等我多想，只听得书纺一声惊叫，便将我拉了回来。

我急忙披上衣服推开门，只见书纺拉着昨日那个清丽女子便不松手。

清丽女子挣脱不开，只是连连说“姑娘认错人了。”

眼瞅着院里闻声赶来的人越来越多，为了不引起骚乱，我急忙呵斥道“书纺！你在这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书纺听见我如此严厉不似平常，便急忙撒开了手。我给画姜递了个眼神，她便即刻将众人遣散了开。

“是我管教不严，冒犯了姑娘。我向姑娘赔罪，还望姑娘见谅。”

我扶过方才的清丽女子，手也刚搭上她的手臂。

“县主折煞奴婢了，奴婢不敢......”

女子刚抬起头，还未等她说完，我便吓得立刻甩开了她的手，往后退了几步，惊道“你！你！”

还未等我说完，只听得宁胤的房间打开了门。

“红袖！怎么让你给皇上去拿个东西这么慢？”姜公公的开门走了出来，对着这个名唤红袖的女子一顿埋怨。

女子听闻急忙向我行了一礼，匆匆走了。

还未等我回过神，姜公公便站在了我对面。

“县主，皇上有旨。明儿您还是先暂住别处吧，皇上觉轻，怕您扰了皇上休息。”

“姜公公，方才那位姑娘是？”

我全然没理会姜公公说的话，一心只在那个女子身上。

“回县主的话，那是皇上身边伺候的侍女，红袖。”

“红袖。”我喃喃道。

原来真的不是书纺认错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呢？！

“县主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看那位姑娘，很像亡妹。”

“原来是这样啊。唉，符二小姐可真是个好姑娘。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可是没少受二小姐照顾，谁知这.......”

“你说什么？”我忽然听着有些不对劲。

“啊，当时县主你还在黎州外祖家养病，所以您不知道。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曾来侯府听过半年老侯爷的课。”

我呆愣在原地，脑子里忽然补出一场替身大戏。

宁胤啊宁胤，你可真是个不简单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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