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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军三日,小雨也连下了三日。从建梁启程的那一刻起,陈暮便令众人快马加鞭,在三日之内赶到绮州。
北人雄心勃勃,一心想着吞并陈朝,若是不加快行程赶到绮州,那么胜算更是渺小如芥。
这些道理,陈暮懂,众人也懂。
但路途遥远,人就算坐在马上,也并未合眼,早已疲惫不堪。只是碍于陈暮的身份和能力,没人敢说一个“累”字。
快到绮州城时,陈暮骑的那匹白马喘着粗气,忽地停蹄,不走了。
陈暮暼了它一眼,轻轻从马背上跳下来。
白马以为陈暮要给自己喂食,开心得发出连连啼叫,哪知陈暮从背后抽出一把长剑,直接给它剃起了毛。
余朝也将马停下,饶有兴趣地看着陈暮剃毛。陈暮手中的剑寒光凛凛,此时正冲着白马绽放迷人的微笑,她用手指轻弹了下剑面,剑立刻会心一笑,千里传音:
陈暮:“马哥,对不住了。”
那白马狠狠颤栗了一下,惊恐万状,立刻乖巧地伏下身子,示意陈暮上马。
陈暮得意洋洋地坐在马背上,顺带瞟了眼余朝。
余光里的他,眼里笑意弥漫,嘴角微微上扬,双手随意搭在马鞍上,长发微扬,止盯着她看。
黄昏的晨光恰到好处地染了他的衣裳,他的身形浅浅,似恍惚,又似清楚得很。他脸色微红,蕴上可疑的颜色,但依旧是温润如玉,一如初见。
也不知,那红晕,到底是落日的颜色,还是他脸红的颜色。
陈暮稍稍呆了一下,却见他眼神扑闪,眸中有她从未见过的光彩,她再不敢看下去,低头抚着手中的长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了一句:
陈暮:“你眼睛怎么了?”
余朝挠了挠后脑勺,有些窘迫
余朝“呃……进沙子了吧……”
陈暮:“不打紧吧?”
余朝“嗯,没事。”
陈暮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闭嘴,细细数起白马身上的毛。
1,2,3,4……数到9的时候,陈暮原以为他们的话题早就结束了,却忽然听见他的声音。
余朝“阿暮,你的马很可爱。”
她听到‘阿暮’两字,直接从很可爱的马上摔了下来。
……
总算熬到了绮州,陈暮略带哀怨地拍了拍白马,很不利索地翻身下马,瘸着条腿遣散周围百姓,吩咐他们向南而去,随后唤人绘好绮州地图,交付于她。
陈暮:“众人听令!即日起我军便在此处扎根立营,将城门大开,静候佳音。”
她冲他们挥了挥手,脸上的笑容宛如天边星辰,璀璨夺目。
质疑之音卡在他们的喉咙之中,一时发不出来。
他们选择坚定不移地信她。
相信这个临阵不乱,胸有成竹的公主。
陈暮:“对了,待百姓撤离后,把马匹停入马廐,扮成流民,游散在城外,听本宫派遣。留下八十将士守城,同我一并。切忌声张惹事。”
言罢,她随着白马一并,朝着夕阳的方向前行。
她坚信,她定会守好这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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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北军兵临城下。
清晨的绮州城,染着一层淡淡的光辉,本应是金碧辉煌,充盈欢声笑语,却在一月之间繁华落尽。北人望着大开的城门,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兵卒:“报!!!将军,根据痕迹来看,城中居民离开有不少一段时间了,我们来晚了,没能把他们斩于马下。”
林昱辰微微颔首,示意小兵噤声。
林昱辰“都走了?”
小兵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咬牙道:
兵卒:“留下一个。”
林昱辰毫不在意地笑笑,大手一挥:
林昱辰“带上来。”
陈暮裹了件破布衣裳,此时正被士兵架着,一瘸一拐地走来。
林昱辰见是个姑娘,微微一愣。
她留下来等死吗?
还没等他开口,一旁的小兵便率先喊出了口。
北人的脑回路果然清奇,一上来并不自报名号,反而先吼上一嗓子:“你留下干嘛?”这他妈简直就是句屁话!跟收租的老妪大吼着“你怎么还不交钱?”有什么区别?
陈暮甩了甩满头黑发,满不在乎地瞧着自己的脚尖,漠然不语。
“姑娘,你留下,是有原因的吧。”
陈暮这才抬起头,看向前方的敌人。
主将身边,有一老者白发苍苍,眼神凌厉,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笑了一下:
#陈暮:“走了也是死路一条,不如留下来给各位爷们唱一段。”
林昱辰:“唱!”
林昱辰似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见他发令,军中众将士都冲着陈暮一齐喊道:
兵卒:“唱!唱!唱!”
陈暮也不客气,和着月光便唱了起来
#陈暮:“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一曲末了,余音绕梁,似有烟火,缭绕人间。
陈暮先前在建梁时,茶楼的歌女就对这首独有情钟,经常唱给茶楼的客人听,因为唱得很好听,她心下欢喜,便暗暗将曲调与歌词记了下来,却从没在别人面前唱过。
谁知今日亮嗓,却是在敌人面前亮的嗓。
她不喜欢读书,也不知道这词究竟是讲些什么的,是谁写的。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给唱了出来。她也一定不会知道,这歌,是一首单相思的情歌。
倘若知道了,她可能会疯的吧。
……
林昱辰:“以后你便留在军营之中吧,也能为众人减少些行军的疲惫。”
林昱辰沉吟片刻,道
#陈暮:“谢将军。”
陈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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