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月忙扶我回内间,眉眼间尽是担忧,“这地界湿气重,早知道该给小姐多添件衣裳。”
“我没什么大碍,别担心。”我安抚道。
“要是和上次那般可怎么好?现在又不是在京城,要是徐大夫在...对了!差点给忘了!”
我看着朔月急忙地去翻找木盒,取出一个小瓷瓶,拿到我跟前,“还是徐大夫细心,我们出发前他就给小姐备好了各种药丸。这个,是专治风寒发热的。”
朔月又倒了一杯水过来,我取出一枚青色的药丸,就温水服下。
朔月将我的被子掖好,问道,“小姐,要不我还是喊将军来看看你吧。”
她大概是想到上次在将军府生病时我拒绝喊谢循过来的事,显得小心翼翼。
我浅笑了一下,“去吧。”
朔月转身小跑出去,不过一会儿,谢循便带着一身水汽进了厢房,他发尖还滴着水,但一身玄色便服很是干爽,看样子像是刚沐浴更衣。
“发热了?”他两步走到我床边,坐下,伸手抚向我额头。
“吃了药。”我强撑着想起身,谢循却将我按下。
“别动,躺好。”他微微皱眉,声音很低。
我想到他晚饭时说的话,故意道,“将军不久前不还说我不需要你的关心吗?”
谢循动作一僵,如同一个木桩子一般。
我越发觉得这其中的不对劲来,为何谢循时而对我冷语相向,时而又对我关心备至......
他话少,但对我的关心是真实的,为何总要在白露面前说那些刺我的话呢?
除非...他不是说给我听的,而是说给白露听的。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
我伸出手,宽阔的袖子滑下来,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我摸了摸谢循垂在胸前微湿的黑发。
谢循被我这么一个动作仿佛定住了身。
“将军头发还未干,去拿干布擦擦吧。”我声音无力却显得温和。
“......嗯。”他抓住我的手腕,想塞进被子里。
可就在相碰那一刹,他停住了。
我静静地看着他,与他的目光交融在一起。
我本就发烧,此刻只觉得脸恐怕红得都能滴出血来。谢循的手和我滚烫的皮肤挨着,渐渐也变得温热起来。
窗外风雨飘摇,而此刻屋子里仿佛烧了炭一般暖了起来,谢循刚换的衣裳上熏了沉水香,那陌生又熟悉的木质香挥散开来。
谢循看着我,一手撑在榻上,一手执着我的手腕,倾下身来。
我呆呆看着他离得越来越近,烛光印象下他的那双眼睛很亮,像是藏着万千星辰。
只剩下一寸的距离,谢循停住了,他的呼吸微凉,浅浅地扑朔在我的脸上。
“什么香味?”谢循问道。
“嗯?”我一愣。
“你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他的声音很低哑。目光落到我脖子上。
我只觉得脖颈都滚烫了起来,“是将军衣服上的熏香吧...”
他摇头,微微凑到我的颈侧,轻嗅了一下,“还有药的味道...”
我知道谢循说的是什么香味了。
“是徐大夫给我配的香囊,估计戴久了身上就沾了味道。”
谢循点点头,直起身子,将我的手放进被子里,再看时已经神色无异,仿佛刚刚暧昧的一幕没有发生过。
而这些都不重要,我此刻只觉得自己方才竟然差点失态,估计是脑子烧坏了,尽想一些乱七八糟的。
“是不是还不舒服?我让王大夫过来。”谢循问道。
“不必了,出京前大夫备了药,方才已经服过了。”
“徐青书?”
“是。”不然还能有哪个大夫?
“嗯......”谢循闷声道,“徐大夫真是周到。”
“徐大夫心细。”徐勤生为人做事周到我深以为然,更让人高看的是他的品格和医术。
谢循这时起身,“你好好休息吧。”
他这是要走了,谢循不是大夫,留这里也没什么用。
我应道,“劳烦将军来看我,慢走。”
谢循背对着莹莹烛火,烛光将他勾勒出一圈金色的边,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嗯,我回去了。”
我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突然道,“谢循。”
他闻声回头看我。
我竟然又直呼其名......
“...将军,休息前记得将头发擦干。”
“嗯。”他应了一声离开。
房门关上后,屋子里又陷入了沉寂。
我缓缓将手覆到面上,手微凉,但脸滚烫。
真是失态,我怎么和一个情窦初开的姑娘一样......
这一夜因为头昏沉沉的,睡得也沉。
一夜无梦,再醒来时屋子里大亮,窗外的雨已经停了。
“小姐,你终于醒了。”朔月过来扶我,又摸了摸我的额头,“徐大夫的药真管用,一颗就已经好了。”
我内心里也惊叹,此时神清气爽,仿佛昨日没有生病一般,“说是神医也不为过。”
等我下了床,才想起来问道,“什么时辰了?”
“刚到巳时,厨房那边已经吩咐了...”
“什么?巳时?”我讶异道。
我竟然睡到隅中?这哪里像话。
“为何不早些喊我?”我蹙眉道。
“是将军吩咐我不得扰你休息的,你本就生病,自然要多休息。上一次徐大夫不也这么说吗?”朔月委屈道。
我的眉头舒展开来,“总之我身子舒爽,已然好全了。”
“那就好,咱们小姐是福星保佑的呢。”朔月笑道。
等梳洗好,我换上一件鹅黄色苏绣襦裙,显出几分气色,且在古寺这般清净之地又不至于太艳丽,恰到好处。
朔月将厨房熬好的白粥端送过来,“这粥也是将军一早就吩咐熬的。”
我微微扬起嘴角,舀了一勺白粥待不烫了后入口,软糯香甜,是从京城带过来的白玉米,必然是熬煮了很久。
“将军此刻在何处?”我问道。
“额...将军大概在...”朔月笑意一敛,吞吞吐吐。
我放下勺子,看着她,“直说就是。”
“将军和白露去赏荷了...”
“......”我又喝了几口白粥,放下碗勺。
“小姐,你别生气。”
“朔月,我没生气。我们也去赏荷吧。”我神色淡淡。
“那就好...啊?什么?”
我起身,走到铜镜前扶了扶发髻边的珠钗,转身对她笑道,“别愣着了,天气爽朗,是赏荷的好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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