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内今日分外热闹。
据说殄夷国集结了十万大军,即将发兵攻打明荑国。江湖中的各路豪杰皆知殄夷国军士残暴无比,若是叫他们攻下了明荑国,只怕又会涂炭生灵;故而便特意聚集于此,决心共同抵挡殄夷国大军。
各路英雄豪杰在酒肆内借酒畅聊,小小的店内一时间热闹无比。
在酒肆的角落内坐着一个怪人。在此饮酒之人皆是三五人围成一桌,共同谈论天地人生;唯独此人只是独自坐在角落之中,自顾自地喝着闷酒。
“唉,要是十年前在铉城外截杀慕容离、影月殿刺死萧斯年、煜遥阁拳毙慕容岱的南逍南大侠在就好了,我们也算有了个盟主。”
“是啊。江湖上至今无人知晓南大侠为何退隐,可惜他正值壮年,唉!”
那怪人听到众人聊到这里,猛然一愣,但随即又恢复了方才的云淡风轻。他喝完了酒壶中的酒,走到柜台结了账,便独自走出了酒肆。
店小二收取酒钱之时,眼光不经意地一瞥,却突然注意到了那怪人手中的长剑。
只见那剑鞘上赫然写着“寒衣”二字。
南逍在十年前截杀慕容离、剑刺萧斯年、拳毙慕容岱,几乎除尽了殄夷国最得力的干将;而他也因此名震大江南北,人人皆传言他可与叶清越比肩。
然而南逍却在之后渺无踪迹,江湖上无人知晓这个数月内连杀殄夷国三大高手的年轻侠士究竟去了何处。
店小二自然听说过这寒衣剑乃是南逍手刃萧斯年之时所使之剑。
“各位!各位!那人的手里怎么拿着寒衣剑?”
“寒衣剑?哈哈,你瞧花眼了吧?此剑可是南大侠的配剑啊!”
“就是!你说你在这里见到寒衣剑了,难不成南大侠在这儿?”
“唉,南大侠怎么会出现这里呢?”
店小二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
店小二未曾看错,那怪人便正是南逍了。
南逍出了酒肆,踏着落日余晖,独自朝着那河畔的木屋而去。
这十年来,他一直住在那里。
“倘若我们分开,遇到强劲的敌手恐怕就难以抵挡了。”
“那就永远不分开!”
“永远……”
“芷菡,等我们回了煜遥阁,把一切事情处理完后,我们就回到那河畔的木屋吧!我们一生一世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
熟悉的画面再次在南逍的脑海上演,即便已经过去了十年,但这一切好像都发生在昨天一般。
他记得唐芷菡每次在他饥渴之时为他熬的稻米粥,记得他与唐芷菡在山洞中的彼此誓言,记得唐芷菡那凄美的箫声……
仿佛与她有关的一切他都记得。
可是如今这座木屋却空留他一人。
他好不容易才发现自己爱上了那个温婉、贤淑、文静的女子,可还没来得及给她一个紧紧的拥抱,她便永远地离开了。
南逍站在河边,想起了唐芷菡温和的笑容,一时间再次潸然泪下。
此刻在前往那木屋的林间小道上,晴榆正笑吟吟地拉着一个小姑娘,在她耳边叮咛着什么。
“记住了吗?”
“记住了,晴榆姑姑。”
晴榆满脸溺爱地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去吧!记得要听他的话哦!”
“那姑姑你呢?”
“姑姑过段时间就来看你。”
“嗯!”
南逍平复了情绪,正欲回屋休息,却突然听到远处响起了一阵箫声。
那箫声极其悠扬,如同流水一般,清脆悦耳;可充斥在这夜色之中,却又显得忧伤无比。
这箫声似曾相识!
南逍的一颗心脏狂跳不止,他踉踉跄跄地直往那远处的长亭而去。
待他走到之时,只见吹箫的却是一个满是稚气的小姑娘。
“小姑娘?”南逍笑着呼唤道。“这吹箫的功夫是谁教你的啊?”
那小姑娘回头看来,却被南逍的模样吓了一跳。
晴榆方才告诉过她,这南逍年纪明明只在三十左右。而眼前这人的头发、胡须都花白了,如同六旬老人一般。
“别怕!来,姑娘,到我这儿来!”南逍虽然面部老态尽显,但此刻看来却甚是慈祥。
小姑娘见他这般和蔼可亲,便不再害怕,快步跑到了他的面前。
“爷爷,是晴榆姑姑教我的吹箫。”
南逍听到“晴榆”二字,顿时明白了一切。
“你叫什么名字啊?”南逍温和地笑着,伸手替她整理着额前的碎发。
“白珞。”
“哦……白珞……这名字正好听呐……”南逍望着眼前的小白珞眉宇间与唐芷菡十分相似,顿时热泪盈眶。
“爷爷?你怎么哭了?”
南逍赶忙擦了擦眼泪。“爷爷眼睛不好,总是酸。你晴榆姑姑呢?”
“姑姑让我找一个叫南逍的叔叔,要我拜他为师。爷爷,你认识南逍叔叔吗?”
南逍哈哈大笑,起身牵起了白珞的小手,道:“什么南逍不南逍的,不用管他!走!跟爷爷走吧!以后爷爷给你煮稻米粥吃!”
“好啊好啊!”白珞见他这般慈祥,再加她无父无母,此前除了晴榆以外从未有人对她这般亲切;顿时便将他视作了亲人一般。
月色之下,一老一小便这样静静地走在了青石小道之上,慢慢地朝着木屋而去。
“从前呐,你还有个模样很是漂亮的奶奶;爷爷这煮稻米粥的手艺还远远赶不上她哩!可惜她去远方了,要是她在啊,她肯定特别喜欢你……”
自古人多情,离怨总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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