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随着砂石滚动的声音响起,台上人被高高甩至地面。
叶浔面无表情理了理袖扣。
打了几个时辰,衣袖有些乱了。
“下一位。”随着礼官声音响起,下一位应擂者出现。
这位应擂者年约三十,短胖身材,面容黝黑,阳光下满面红光,一张长方脸上双目炯炯。
肌肉健壮,他用力时,衣服也随之绷紧着鼓胀起来。
叶浔身量虽高,身材却显得薄弱些。
从开场到现在叶浔就没有下过擂台,距离上一场结束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旁观者为她捏了一把汗。
那男子目光沉沉,一对流星锤举至胸前,虚虚摆了个起势。
动作一出,看台上陈刻立刻开口赞道:“起势不错。”
旁边王岳茵也和道:“是不错,看着有十年功底往上。”
许樾并不是习武之人,也能看出此人下盘极稳,堪如泰山。
“看步法,应是平江孙氏那一派。”王岳茵沉吟道。
“呦,那倒也算是熟人了。”陈刻吊儿郎当开口。
“平江孙氏,难怪看着眼熟,兴许当年也是我们将军众多手下败将中的一个。”他又懒懒道,拿起桌上热茶抿了一口。
王岳茵忙用眼神示意,不经意看了一眼许樾。
陈刻反应过来,没有继续说下去,将目光投向了擂台之上。
“咣—”锣声起,好戏开场。
那男子并不像前几名擂者小心谨慎,金锣一响,他即刻便出手。
流星锤在空中舞出风声,势不可挡。
叶浔目光一凛,抬剑而挡。
平江孙氏?
孙氏一派最喜欢拼体力,不论男女,上了台就是莽。密集有力的攻击能持续一整局不停歇,以攻击最大化为最终要义,将对手耗死在擂台上。
几个呼吸间叶浔已格挡了好几次。
她并不心急,退了几步,和对手拉开距离。
她记脸很厉害,一眼就看出这个人自己当年曾对过。
步法还是那个步法,打法也依旧是那个打法。她在心底冷哼一声。
倒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她凌步而上,剑如长虹,直指对手面门。将将要碰到时,一人一剑仿如灵蛇般转弯,动作浮光掠影,轻盈灵巧地拐到了他的右后方。
左手提剑护身,右手猛然出拳,迅即如电,猎猎生风,击向对手命门。场面突变,叶浔化守为攻。
只需一招,胜负已定。
“流星锤不适合你。”这是她在台上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原本正常的视线忽然晃动起来,旋转成一个圆。未待孙旭看清叶浔的动作,人就重重坠在了地上,仿佛内脏也一同摔在了地上,要从喉咙里咳出血来,什么都成了虚影。
睁开眼看见叶浔正俯着看他,人也成了倒过来的一小点。
自己已经输了。
实在是太快了,比上一回和她对上还要更快。
他在心里叹息一声,慢慢爬了起来。不禁想起叶浔的那句话。
流星锤不适合我….吗?可这是孙氏祖传秘籍武器,凡是见过的人,无一不为其力所叹。
他茫然抬起头,发现叶浔正在台上,见他望过来,手上虚比了一个动作。
两手虚握拳,其一在前,另一在后,同时发力向空中突刺。
长枪。
他端正向叶浔回了个谢礼,叶浔向他轻点了点头。
“下一位。”新的挑战者登台。
他正要走,王岳茵却在台下把他留住了。
叶浔守了大半天的擂,发现前来应擂的都是有底子的行内人,相必是有人安排过。
王岳茵吗?叶浔了解她,对于自己的话她只会照办,应当另有其人在背后出谋划策。
还是…叶浔略一偏头便发现了看台上的许樾。目光所及,不过半个侧脸。
想起那晚的不愉快,叶浔紧了紧拳,迅速将眼神移开。
如果是他,那就说的通了。
许樾犹在思考陈刻方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当年?将军是近几年才入行伍,这个孙旭的身份他也早就查看过,并无军士记录。
更何况将军入伍前就不曾出过西南,孙氏一族早年间族居平江,两地相距千里。
二人又是如何相识?
西南叶氏…吗?他总觉得在何处听过。
许樾想得入神,并没有发现擂台上那道若有若无的眼神。
许樾发觉自己的好奇已经超出限度。
他有些好笑。
镇远大将军是朝廷武将,探究将军身世既不礼貌也不符大楚律法。更何况和自己也没有关系。
有些过了,许樾提醒自己。
夕阳落下,宣告今天的擂期正式结束。
观众一个接一个散去,许樾也和两位副将告辞,将军已经先他们一步回了军营。
书院里考核的事还没过去,他得早些回去温书。
行路迟迟,马车照例驶过府门前那条街。
许樾平日不爱喝酒,只在朋友会面时小饮一番。今日不知想到什么,叫停了马车,去外间酒铺子里提了两坛蜜酒。
双鲤忙要接过他手中之物,连声惶恐道:“小人该死,怎能叫公子亲去买酒。”
许樾不动声色将他的手格开,才道:“无碍,恰有此兴。”
他慢慢将酒拢进怀里,视若珍宝的抱着。
“走吧,晚了母亲又要等了。”他淡淡道。
回府后用过饭,许樾来到书房外的院子里。
回忆着叶浔每次来和离开的方向,他比划着,拿来一把梯子。
上了府墙,把怀中蜜酒掏出来,端正摆好。
迟复为歉,就让这坛酒替我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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