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栖寒身上带了薄薄的雨水回来,他一路都有些懊恼,自己何曾这样畏首畏尾,犹豫不决过?
敞厅里,巳御正坐在石凳上等着他,白色发带束住长发,身上山鸠色薄衫垂至脚边,远远望去,竟像一尘不染的玉像。他身上妖气已越来越弱了,成仙飞升,许就在这几年了。
还未等墨栖寒开口,巳御便挖苦起来:“情圣回来了?”
墨栖寒瞥他一眼,随手拨了下袍子,坐在了他对面的石凳上。
“仍是没有栀子的音讯吗?”
墨栖寒不语,巳御已知道答案了。
“追踪之法也不行吗?”
墨栖寒摇摇头:“试过了,无用!”
“那便是到了千里之外了!”巳御轻叹一口气,一个姑娘家背井离乡,孤身漂泊,栀子对自己也太狠了些。
“已这么久了。栀子…”墨栖寒淡然笑了笑,“许早忘了我,嫁人了。”
巳御忽想起了自己曾说过的话,这老狐狸怕是真的听进了心里:“我彼时说的什么嫁与农夫比跟着你好,那些都是气话,都是我为栀子鸣不平…”
巳御话还未说完,便被墨栖寒打断了:“若是我足够好,她又怎么会走呢?”说完这话,墨栖寒又换上了平日那副浪荡样子,“无妨,她嫁谁,我杀谁!”
“墨狐狸。”巳御忽然叫道,“我福德快要积满了,只是这心里总像堵着些什么,不能顿悟。可顿悟,许多时候也只是在一瞬。若是我哪天忽然飞升了,我宅后的那些花你可要给我看好了。”
敞厅外,云冽的脚步忽停住了,她听说巳御来了,兴冲冲地跑过来,没想竟听到了这些。幼时的她什么都不懂,只觉得这个叔叔生得俊,脾气好,最好欺负。直到一百来岁了,才看懂他的温良内敛。
敞厅外传来脚步声,云冽自外面走了进来。
“巳小叔。”云冽捏着衣袖,“我爹事忙,我去给你看花田,还有你的那些书,我都会替你保管好的!”
巳御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好,眼神瞟向墨栖寒,似在向他求救。
“你放心交给云冽就是了,我的书也都是她收着的。”墨栖寒看着巳御,脸上憋了些坏笑。
这话听来,巳御都觉好笑。他这整个洞府翻遍了,也找不出五本书来,哪还需云冽给他收着?
巳御放下茶盏:“变天了,我先回去,这事且缓缓再议。”他自凳上站起,又加了句“不急,不急。”
云冽远望着巳御的背影,脸上不觉露出了些失落。虽只是一瞬,却刚好被墨栖寒看个正着。
“云冽…”墨栖寒忽然叫道,云冽缓过神,有些慌乱。
“舍不得你巳小叔?”
“不…不是。我只是无意听到你们的话了。”
云冽的神色由失落转为了内疚:“爹,栀子走,许不是因为你。”
“你们走的前一日,我与她说了些话。”
墨栖寒静静听着。
“我说你…说你才不过十余年就忘了月鸣妹妹的娘,就算娶了她,过不了几年,也会被你抛弃。”云冽说完,小心翼翼地望了望墨栖寒。可他只是沉默着,良久才开口。
“不怪你,云冽。她若是信我,你说什么,她都不会当真的。”墨栖寒顿了顿,“终究是我不够好。”
“不是,爹!”云冽摇着头。她想安慰他,可她哪懂什么感情?沉吟许久,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云冽静静退走,留下了墨栖寒一人。柔和的光晕洒在地上,栀子当日起舞的样子化成幻影,在墨栖寒眼前晃过,近得仿若伸手就能触到她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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