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嫌隙初显

阿娇出殿之后，刘彘便送阿娇出宫，一路倒也无话，但是一想到栗姬的事可能是自己的母亲与王痣陷害，顿时心生隔阂：“彘儿，我母亲经常去找你母妃吗？”他的脸很稚嫩，阿娇一想，刘彘只不过九岁左右，只是深宫之中，谁又是良善的呢？

刘彘看着阿娇，眼眸深了深：“阿娇姐在怀疑什么呢？这件事不就是栗姬娘娘大不敬自食恶果吗？”

他的身音软糯糯的，神色却有些狠厉，阿娇暗暗心惊：他是不是看出我所想？转念一想，又恐是自己多疑，伤了两人的情分。

阿娇佯装无所谓：“当然不是，只是同情栗姬娘娘遭遇罢了。”

刘彘一听，转身看着阿娇：“阿娇姐在担心什么？你又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阿娇唏嘘：“君恩如流水，怎有不断之时？怕是日后我也会落得如此下场…”

刘彘保证似的开口：“肯定不会的。”

年少时的刘彘自信满满像阿娇承诺，却又怎知日后伤她最深的却是他自己………

刘彘将阿娇送到宫门：“阿娇姐，你就先回去吧，彘儿今日只能送你到这个。”

阿娇点点头，看见宫门外的双惜，上前与双惜会合。

双惜看见阿娇，开口：“翁主，奴婢无能，没有阻止太子殿下。”

“无事，此事不怪你。”阿娇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咚咚咚咚”，一阵敲钟声响起，听此声音，便是妃嫔去世所响，看来栗姬是去了。那荣哥哥？阿娇不敢想象，他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不应该遭受这些。

阿娇便吩咐双惜子夫在这里等她，便急忙跑到重华殿，一进去，刘荣正抱着栗姬的尸体痛哭，栗姬穿着红衣，娇阳似火，嘴角带有一丝不甘与遗憾，至少她死前是没人任何痛苦的……

看见刘荣痛哭，阿娇不忍，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温声细语的安慰他：“荣哥哥，栗娘娘已经走了，你节哀吧。”

他一听这话，抬起头来，原本温文尔雅的他如今眼睛已哭得发红：“阿娇，母妃走了，是我无能，没能保护好她。”说到此处早已泣不成声，身为人子，看着自己的父皇赐死母妃他却无能为力，他好恨躺在这里的不是他自己。

阿娇强装镇定：“这不能怪你。”

“阿娇，你知道吗？母妃固然跋扈，但是她疼爱我是真的，身为人子却不能替她而死……“刘荣苦笑。

阿娇心仿佛被万千个虫子般啃噬了起来，那深藏的痛与愧疚肆无忌惮地在心底蔓延起来，抱住刘荣哽咽道:"荣哥哥，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阿娇，阿娇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刘荣没有开口，回抱着阿娇……

“大哥，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彘儿，彘儿会和阿娇姐一起陪在你身边。”刘彘从后面走进来，安慰道。只有他和刘荣知道，这句话到底有几分真心。

看着刘彘，刘荣嘴角苦笑，对于这个弟弟，不知怎的，自己真的喜欢不起来，他的话自己听着也不喜，但是他还是客气一应：“多谢彘儿的好意。”

刘彘看着刘荣的反应，软糯糯的一笑，这笑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笑的有多么虚伪。

阿娇看见刘彘后面走来的柳瑟，忙松了手：“嫂嫂，我和彘儿先回去了，你在这里陪荣哥哥吧。”

柳瑟神色不明，听完阿娇的话，只是低声道谢。

阿娇走后，柳瑟走到刘荣面前，软声细语安慰：“殿下，请节哀。”

刘荣看着面前的女子，低头道谢：“瑟儿，多谢你。”对她，他只有亏欠，短短几月相处，他发现她温婉贤淑，善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个好女子，若是没有阿娇，他应当会爱上她，可是世上从来没有如果，他的心里已经装不下任何人了。

“谢我什么？谢我没有误会你们？还是没有告诉阿娇你对她旧情难忘？”柳瑟苦笑，短短几个月，刘荣都没有与她同榻，只有大婚那日，她自然知道他有他的无奈，可她还是不甘，自己也是寻常女子，也盼望白首不相离……

阿娇出宫回府时，并未见到馆陶，便让双惜子夫回去，自己来到馆陶的院子。院子与陈府独立，馆陶一人常年居住在里面。

打开门，只见馆陶躺在美人榻上小憩，她睡得并不安稳，眉心微皱，满头青丝里似乎多了几根白发，阿娇满心的质问也淡了几分，她走到馆陶旁边替她盖了一张毯子。

阿娇知道自己的母亲与父亲感情淡泊，因为先帝赐婚才被迫下嫁给了父亲，偶然间听窦太后唠叨：你母亲少时爱惨了那个人，之后心死 ，后来极恋权术…

馆陶忽然睁开眼看见了为自己盖毯子的女儿，满心欢喜：“阿娇，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馆陶虽不喜陈午，却对阿娇极好，让自己怎忍心质问与她？

“荣哥哥的母亲薨了。”阿娇尽量降低音量，缓缓道出。

馆陶扯出一副冷笑：“是吗？”

阿娇还是问出了心里疑问，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母亲，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馆陶并未否认：“她不愿你嫁于刘荣，更多次羞辱我，本宫的女儿岂是她不想要就不要的，既然不要，本宫就让她儿子当不成太子。”

阿娇看着馆陶，失质问：“栗姬娘娘不喜欢我是她的事，但是荣哥哥极其疼爱我。母亲为何要牵扯荣哥哥？”

馆陶有些心累：“荣哥哥，荣哥哥，他是你哪门子的哥哥，你的哥哥是陈须他们。”

阿娇开口反驳：“我不管，母亲以后不准伤害荣哥哥。”

“阿娇放心，我不伤害你荣哥哥性命。”馆陶无奈答应了阿娇的请求，“只是他的太子之位也该让出来了。”

阿娇听出了馆陶的弦外之意：“母亲可是要捧彘儿上位？”

“自然，刘彘上位，你将会是太子妃。”

“那阿娇的幸福呢？阿娇根本就不喜欢当什么太子妃，更不想嫁给彘儿。”阿娇闭上双眼，对馆陶的算计的无奈。

“彘儿有什么不好，小小年纪便雄心壮志，你不喜欢他，难道喜欢荣儿吗？“馆陶轻蔑一笑。

阿娇苦笑：“一个是弟弟，一个是哥哥，阿娇怎可能嫁给他们？”

馆陶不想太与阿娇争辩，只是缓缓吐字：“16岁那年我初见他，便已倾心，奈何你外祖父知晓此事之后便将他派往漠北，17岁那年我被逼无奈嫁给你父亲，数十年夫妻，毫无感情，我却用我生命去疼爱你，而你呢，回报我的是什么？我喊你嫁给彘儿委屈你了吗？至少彘儿会真心敬你，爱你……”

说完，眼泪早已落下，不知是应为女儿的不理解，还是为自己数十年的婚姻而悲伤，还是为年少爱人而悲。

看着馆陶流泪，阿娇也跟着痛哭出声，也许只有泪水才能消逝这场阴谋与算计下的痛苦与无奈……

阿娇离开之后，馆陶的眼睛微红，眼睛也疼的厉害，无奈揉揉眉心，清容推开门进来劝慰：“公主不必和翁主一般见识，她还小，不懂事。”

“我的阿娇都有10岁了，还小？再过几年都要嫁人了。”

清容劝道：“公主还是算了吧，就让翁主自己选吧，万一他不喜欢胶东王呢？”清容自小和馆陶一同长大，冷眼旁观馆陶少年痛失所爱，因而深感没有感情的婚姻是不幸的。

馆陶有些痛苦：“清容，阿娇不理解我你还不理解我吗？你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你可知道？当年他不是被父皇派到漠北，而且自己请愿前去，父皇告诉我，是他，抛弃了我们的感情……”

清容一听有些吃惊：“怎们会是这样？”她明明记得董公子当年是被先帝指派到漠北……

馆陶冷笑：“我也是父皇驾崩当日才知晓，因此阿娇嫁给刘彘，就算没有感情也有荣华，总不会向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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