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亲

血族的再生能力很强，才过了一个礼拜，瑟拉菲娜的手臂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她很想立刻让约翰先生帮她拆了绷带，可是凡彻却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不行瑟瑞，你必须再固定一个礼拜。”

瑟拉菲娜轻微地皱了皱眉头，有些不甘心地应下：“好的，凡彻大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凡彻不再拒绝瑟拉菲娜叫他大人，因为这样的称呼似乎会让她更为自在。但是他依旧喜欢肉麻地叫她瑟瑞，他想，如果他的瑟瑞是一只猫咪的话，他大概也不会介意叫她小喵或者小咪。

可怜的瑟拉菲娜吊着右手又挨了五天。这期间，她无数次用绑着厚重绷带的右手为凡彻递东西，好比厚重的书籍或者高脚酒杯这类的。不过她依然担心凡彻注意不到自己已经完全康复的右手，于是还很贴心地让约翰先生重新恢复晚餐繁琐的流程。

可是她忽略了一点——“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凡彻只是在她第一次用右手给他递了一只羽毛笔的时候轻微地挑了挑眉，然后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更肆意地使唤起她来。瑟拉菲娜觉得很憋屈，凡彻却是乐在其中——毕竟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见她吃瘪的样子的。

第六天夜晚的时候，古宅很难得的来了一位客人。

瑟拉菲娜注意到了晚餐的桌子上多摆了一套餐具，却没有问凡彻任何问题。她乖乖地在左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将右边的尊位留给了那位不知名的客人。

凡彻注意到她的举动，就细心为她介绍了一番：“你不用紧张，今晚的客人是凡彻氏族的长老，她叫珀西娅·凡彻，是「第六代血族」。”

凡彻顿了顿，又补充道：“哦对了，虽然她的血统不是特别纯正，但是她的脾气的确不好。她尤其不喜欢刚被初拥的血族，所以待会儿你不用多说话，安静地用餐就可以。”

瑟拉菲娜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珀西娅很快就到了，她风风火火地闯进餐厅，丝毫不讲礼节地就坐了下来。她将身上湿掉的黑色斗篷解了开来，随手就丢在餐桌上。

凡彻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站在一旁的管家，然后漫不经心地问她：“外面下雨了？”

帕西娅直接拿起桌上的餐巾擦着她那头金灿灿的长发，有些粗鲁地说道：“废话，不然我怎么会淋成落汤鸡？”

瑟拉菲娅看着她的举动，有些傻眼了。她还以为凡彻氏族都是些彬彬有礼的淑女绅士，所以凡彻才会这么严格的要求她也做到贵族的礼节。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子显然不符合淑女的标准，举手投足之间全是张扬和肆意。

珀西娅注意到了瑟拉菲娜的目光，不留情面地甩了一记眼刀过去：“你就是瑟拉菲娜·凡彻？难道洛德没有教过你，盯着别人看很不礼貌么？”

瑟拉菲娜迅速涨红了脸，语气却还强装着镇定：“对不起，我为我的失礼感到很抱歉。”

珀西娅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她，反而是凡彻出来打着圆场：“好了珀西娅，别为难她了。说起来，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女佣已经把第一道头盘端了上来，是一碟用白兰地酒腌制烘烤而成的鹅肝酱，约翰先生还很贴心地为三人分别倒了一杯白葡萄酒。

珀西娅在吃东西的时候还算文雅，至少她还在勉强遵守些餐桌礼仪。只不过她依然在一边咀嚼一边说话，声音有些模糊不清：“也没什么特别的，还是老样子。我的「后代」芙罗触犯了「避世戒律」，我来向你申请一下「杀亲」的资格。”

瑟拉菲娜的注意力已经完全地放在了珀西娅身上，听完她的话，瑟拉菲娅想也不想就开口问道：“什么是「杀亲」？”

珀西娅倒是没料到瑟拉菲娅会突然插嘴，她咽下了嘴里的鹅肝，抬起头来饶有兴趣地看着窘迫的她，嘴里却在对凡彻说话：“洛德，你的「后代」好奇心还挺重的，你怎么也不把血族的条例都跟她说说？她什么都不知道，万一以后不小心触犯了什么戒律，你可别后悔。”

凡彻面不改色地笑着，他优雅地喝了口葡萄酒，温柔地对瑟拉菲娜解释：“「密党」的血族中，只有亲王有处决辖下血族的权力。所以说，如果某一个血族触犯了什么戒律的话，必须有亲王的「猎杀令」才能对其进行惩罚，惩罚的过程就叫「杀亲」。一般来说触犯戒律的血族都是杀无赦，只有少部分的「猎杀令」的内容是将其放逐。”

瑟拉瑞娜静静地听完他的话，湛蓝色的眼眸垂了下去。她不自觉地用绑着绷带的右手切着肥嫩的鹅肝，心里有一些害怕，表面上却还是淡淡的表情。

珀西娅看见她怪异的手臂和举动，难得好心地提醒道：“喂，你的右手还绑着绷带呢，你这样用刀不太好吧？”

瑟拉瑞娜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轻声说道：“没事，已经恢复好了。”

“你是向我来要「猎杀令」的对吧，我能问问她触犯「避世戒律」的严重程度么？”凡彻见珀西娅想追问她手臂的事，便不紧不慢地见缝插针。

珀西娅果然把注意力收了回来，她放下了正在往烤面包上抹黄油的小刀，严肃地回答说：“芙罗刚被初拥的时候，情况就不是很稳定——你知道的，在‘海姆冥界’她差点儿就没挺过来。我一直遵守着约定，每两天给她一杯血液，不过动物血液倒是很充足。可是她的嗜血程度超乎了我的想象，没有血液的晚上她都会用头撞墙，或者在我面前痛哭流涕，甚至几度晕了过去。后来有一次我去参加长老们的会议，回去之后她就不见了踪影，我找了很多地方，总算在北边一个小村庄找到了她——那个村庄里的人几乎都被她吸干了。”

凡彻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凝重神色。他停下了手中正在搅拌红茶的匙子，非常低沉地说道：“看来这一次Sigema计划的质量并不是很高，除去你的芙罗，三十个人里应该只剩下四个了。”

瑟拉菲娜闻言，疑惑地抬起了头。不过她没有再冲动地提问，而是安静地等待凡彻的后文。

“这一次的「杀亲」我会亲自去。”凡彻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然后将视线移到了瑟拉菲娜身上，“瑟瑞，你也跟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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