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伤害你

“那，长相呢？”昭阳又问。

云念，很好听的名字，不会是恋人吧？看裘晏的模样，他的恋人肯定也不会丑到哪里去。

昭阳刚想开口问，一双惨白的手“啪”地一下，将她手中的白纸往下一拍，摁到了她的膝头。凉意瞬间霸占了她的膝盖，冻得整个大腿都要打冷颤了。

裘晏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坐过去的。

那修长的手指擦到了字，原本娟秀的“云念”二字未干，墨迹粗鲁地洇出笔画。这手指如白玉一般，却不见温润，只有刺骨寒意。

“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无关紧要的事情！”一声厉喝劈下，惊得昭阳险些握不住笔。

嗐！周橙说得不错，八卦有时候真的要人命！昭阳悻悻地想着，朝一边挪了挪，刻意与他拉开距离。

裘晏也撤了手，踱到了书桌前坐定。

“除、除了名字呢？身高、长相这些呢？”昭阳捏了一把汗，战战兢兢地问道。

“没了。”

“哦……啊？！没了？”

昭阳看着白纸上孤零零的两个字，陷入了怀疑之中。

“大哥，就这俩字儿，这要怎么找啊？”您怕不是来为难我的。

“你别急。”裘晏不慌不忙，伸手够到了书桌一角的照片，指尖轻轻叩击着照片上昭阳的笑颜，慢悠悠地说：

“她现在是人，与你年龄相仿……又是同龄人，找起来一定不会很难……长相，就是普通人的模样，不比你好看，也不比你丑……十九年前，她跳进轮回池，还带着……”

“等会儿等会儿！”昭阳停下了速记的笔，她是越听越一头雾水，“轮回池……那是个什么东西？是某种……投胎用的东西吗？”

裘晏闻言，靠在椅背上，露出了一抹浅笑，“这你倒是说对了。就是一种投胎用的东西。跳进去，就投胎变成人了！”

昭阳悄悄叹了口气——我真是谢谢您了，这茫茫人海，大千世界，要如何去找到这个人呢？

她提笔，将纸上的名字划掉。

“那就是说，您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了？”

“你划掉做什么？‘云念’、‘云念’就是她的名字。”裘晏双手交握，皱了皱眉。

很显然，这个昭氏的后代，并非像他来之前想象的那样，她什么都不清楚，还需要他一句一句讲得明明白白。

“可、可这是她以前的名字啊……”昭阳努力拼凑从前听到的鬼故事中的是世界观来理解现在的疑问，“她投胎了，那肯定是个新的人了呀，那怎么……”

没有这么凑巧的事儿，她投胎了，还是生在一户姓云的人家，又正好叫‘云念’。这可能吗？

“就是云念。”裘晏很是笃定，“她不是普通人，即便投胎千千万万次，她依旧是‘云念’，而且，一字不差、一字不改！”

行行行！您是大爷，您说了算！昭阳抿抿嘴，又重新写好名字。

“就这个名字，已经很好找了！”说罢，裘晏又阖上眼，仿佛正闭目养神。

昭阳低头看着纸上非常少的资料，心里直发慌，但还是拖着两条刚刚回温的腿，挪到了裘晏旁边约摸一米的位置，又恭敬地俯下身，问：

“万一，我实在找不到怎么办？”

“你一定找得到。”

“那要是如果、如果呢？”

“如果……”裘晏喃喃道，倏地睁开了眼，正好对上昭阳探寻的眼神。昭阳没来得及躲闪，却在触及裘晏视线的那一刻，呆呆愣住了。

“如果找不到，我只能受累，拿你炼丹了！”

什么？

昭阳一口气憋在胸口，全身都僵硬了。

看他这架势，可不像是开玩笑的。

“……当然，找到了，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为了照顾昭阳那脆弱的小心脏，裘晏还特地采取了他向来嗤之以鼻的“利诱”。

满足我的愿望？您是“阿拉丁神灯”汉化版吗？昭阳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他这话，也不像是开玩笑的。

“……多少个愿望都可以！”

“可是我什么都不缺啊……”昭阳小声嘟囔着。

话刚说完，她后脖颈处便一阵冰凉——裘晏伸了手，托了她的后颈，把她往怀中一带。

在昭阳就快撞上裘晏脸的时候，她那比心脏更脆弱的脖颈子啊，就这么被这冰凉的“鬼手”给攫住了，就停在离他脸十来公分的地方……

他的确没有气息，整张脸、整个身体，就像是冰雪雕刻而成一般，都在不断地往外冒着凉气。

可能，这就是从前韩子秦说的“鬼气森森”吧？

裘晏盯着她，不说话。

她看着裘晏眼中的自己，也不敢说话。

“……阳宝！阳宝！快下来吃饭了！”昭阳妈妈的声音在楼下响起，响得恰到好处。

“你总会有缺的时候。”裘晏唇角勾起一抹笑，可眼中却毫无波澜。

话音刚落，他便松了手，任由昭阳重心不稳跌下。

本来以为这下真要砸到裘晏怀里的，可待昭阳扶住椅背站定时，这才发现，裘晏早已离开，背身站到了窗前。

“阳宝！阳宝！”昭阳妈妈提高了音量，在楼下喊昭阳。

下意识地，昭阳应了一句，却不敢再接第二声。

“去吃饭吧。”裘晏道。

昭阳如赦大负，放下纸笔，跌跌撞撞地就准备往外跑。

跑至门口，刚要去碰门把手，只见一道白影闪了过来，昭阳还没来得及躲开，手便被裘晏攥在了手心。

凉！还是凉！

“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不需本司命提醒吧？”裘晏眼皮都不抬，目光只落在昭阳那未被他的大掌盖住的指尖上。

那指尖微粉，霎是好看。好看得……让他不由自主地加重了手里的力道。

“懂、懂。我知道的……”昭阳紧张地抿了抿嘴，心下一空：求救是不可能的了，他可以像捏死一只只蚂蚁一样捏死我全家……

“很好。”裘晏卸了力，将昭阳的手从禁锢之中释放了出来。

“嗯……”昭阳胸口起伏着。刚刚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这个来路不明的“人”会要她的命。

“我不会伤害你。”裘晏见她害怕得紧，又补充了一句：“我不会伤害凡人。”

昭阳活动了一下有些麻的右手，听他说完后，抬起了头，又正好对上裘晏的眼睛。

这回，他先躲开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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