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幽幽世外客（33）

众人闻言一惊，转过头去看。竟是被左右侍女搀扶着立于慎德堂外的端妃。

端妃淡淡微笑娓娓道来：“是夜臣妾遥遥见婕妤独自出扶荔殿，似有醉意，一时不放心便与侍女同去看顾，在翻月湖边玉带桥遇见婕妤，又一同步行至臣妾的雨花阁相谈甚欢聊了许久。”

甄嬛再不伶俐也知道端妃是在帮她，便与端妃一唱一和，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局面瞬间偏向甄嬛。

华妃不相信，端妃也只是淡淡一笑：“本宫与甄婕妤之前只有两面之缘。初次相见也是在温仪周岁礼上。华妃这么说是意指本宫有意维护么？”说着伤感摇头，“本宫病躯本不宜多事，何必要做谎言袒护一位新晋的婕妤？”

众人见端妃孱弱之态而在华妃面前如此伤感，不由隐隐对华妃侧目。华妃无言以对，只好道：“本宫并未作此想，端妃姐姐多心了。”

端妃转眸环视立于诸妃身后的宫女，咳嗽几声，面色苍白，缓缓道：“华妹妹不信本宫的话也有理，刚才本宫在堂外似乎听见有宫女说当夜见婕妤前往烟爽斋方向，不如还是再澄清一下比较好，以免日后再为此事起纠葛。不知皇上和皇后意下如何？”

皇后道：“自然是好。”说着语中颇有厉色“刚才是哪两个人指证甄婕妤？自己出来罢。”

迅即有两名宫女“扑通”跪于地上花容失色俯身于地。皇后道：“你们俩都是亲眼见甄婕妤进入烟爽斋的么？”

一宫女道：“奴婢是见婕妤往烟雨斋方向去至于有无进去……似乎……似乎？”

“什么叫似乎？简直是‘莫须有’。”皇后又看向另一宫女，“你呢？”

她把头磕得更低慌张道：“奴婢只是见婕妤独自一人。”

皇后不理她们只说：“皇上您看呢？”

玄凌露出厌恶神色，“皇后看着办。只一条不许纵容了宫人这种捕风捉影的恶习。”

事后，玄凌亲自送甄嬛回宜芙馆，方才回水绿南薰殿处理政务。

温仪帝姬的事在三天后有了结果。御膳房掌管糕点材料的小唐出首说自己一时疏忽弄混了两种粉料，才致使帝姬不适。

消息传来时，陵容正绷了雪白真丝绡在黑檀木架上合绣一幅双面绣。双面绣最讲究针功技巧与绣者的眼力心思，要把成千上万个线头在绣品中藏得无踪无影，多一针，少一针，歪一针，斜一针都会使图案变形或变色。

陵容绣的是春山远行图，上百种绿色渐欲迷人双眼，看得久了，头微微发晕。透过湖绿绉纱软帘，落了一地阴阴的碧影。帘外琥珀带着宫女正在翻晒内务府送来的大匹明花料子，搅得那影子里细细碎碎的粉蝶儿花样跳跃闪动，光影离合，似要凝住这夏天最后的天影时光。

陵容对着阳光用心比着丝线颜色，嘴角含了一抹浅淡笑意，“真有意思，这才是华妃娘娘说的巧合吧。”

皇上要彻查，小唐就出首了，不过是有人不想让皇上再查下去而指使的棋子罢了。毕竟再查下去就是宫闱丑闻，闹到言官和太后耳中事小，在臣民眼中恐怕是要堕了皇家威仪。

陵容半侧着脸，犹如一朵半开的姣白莲花，抚摸光滑绣料道：“真是费功夫的事呢。然而越费功夫心思的事，越能考验一个人的心智与耐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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