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车上几个大灯都亮了,几道光束投射在射手们身上,那样的照明还不如不要,从光明地里射击暗处的目标加倍地困难。
射手们的脸上有些难色。
一辆敞篷越野车已经在远处行驶,加着速,并且不规则地绕行着S线路。
不是一般的难,师侦营的几个射手已经在屏息宁神,成才安静地站着,把原来的单手持枪改成左手托了步枪的枪管。
一个空酒瓶从那辆车上打着旋飞出,在星光下闪烁微芒,师侦营射手抬枪寻找目标,成才的枪已经响了,碎片溅飞。
车拐着急弯,车上的人也把酒瓶往各个方向扔出,有时一只刚飞出第二只已经离手,
枪声响着,一片凌乱中成才的八一杠声音独特而有节奏地响着,
他用一支自动武器在打单发,而从他开了第三枪之后,
师侦营的射手已经只有望洋兴叹,他们就算能开枪,九五式枪的子弹也只来得及追赶那支老式步枪的弹道轨迹,然后从溅射的碎片中徒劳无功地穿着。
成才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小,
任那车的驾驶员和扔瓶的人耍多少花招,他所做的只是微微调整一下枪口的位置,
他现在的射击状态和袁朗如出一辙,一种没有任何牵挂的纯粹射击。
许三宝从指挥车里的窥孔看着,作为最熟悉成才的人,成才这样用枪,她并不惊讶,她注意的是成才的枪。
许三宝发现,成才现在很善待自己,他学会了珍惜。
系统君:“许三宝对成才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115%”
这场射击已经看得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即使作为成才的对手,甘小宁也会因成才错失一个目标而叹息,但成才没有分毫错失。
瓶子扔得越来越多,快枪声也响得越来越快,后来已经接近了手指扣动扳机的最大频率。
然后枪声猛然停了,成才在待击,但车上再没扔出任何东西。
成才又赢了,
默然着没有任何表态,
他很难受,
因为本来寂静的人群中在高城明确示输后开始嗡嗡地议论,
一种把他当成人物的目光,夹着两个现在让他很不舒服的字”枪王”。
成才:“我不是的……多点时间练,那也不是什么王……”
高城:“成才,你要照自己心中的数,就得习惯被人叫。”
高城又找补一句,
高城:“就像许三宝以前被人叫傻子。”
成才并不太同意他,不愿再被人盯着干看,抽身想退,卸下了弹匣,并且立刻在人群中找到了马小帅,他归还那个弹匣:
成才:“射弹二十四发,余弹六发。”
马小帅愕然:
马小帅:“这也要还?”
成才:“五班不配实弹。留着违规。”
高城:“拿好吧,他有原则。”
高城拿过成才那支枪,细细打量。
高城:“我说你这枪好像被打成骨折一样,你说也算折过,这话怎么说?”
成才有点狼狈:
成才:“您知道的。”
高城:“我知道的不细。”
高城:“好像被打断了脊梁骨,拿膏药一贴就重新装人。”
高城:“本师不止你一个人去了老A,但你没几月就灰溜溜地回来,哪来的回哪,这怎么回事?”
愕然的已经不仅仅是成才,也有五班,也有高城自己的师侦营。
成才:“我做了差劲的事情,以前活在空气身上了,我回来活得明白点。”
高城:“现在就活在人身上了?你倒是很方便,想重新开始就重新开始了?”
成才:“……”
高城笑:
高城:“说说看,这么多人,就当言传身教吧。”
成才:“副营长,过日子总得爬起来过吧。”
高城:“你这一爬起来倒好,把我整个师侦营给灭了。”
他掂掂那支枪,扔还给成才,
高城:“这枪我问过,干嘛粘这么个几百块钱的地摊货,搞得狙击不像狙击,突击不像突击,你说朋友送的。你那蠢朋友怎么老干这种蠢事?”
从成才到旁边的任何一人,没人阻止高城,只因为他是在场官阶最高的人。
成才:“您知道的,您也问过。”
成才:“以前活在空气身上了,交的朋友就一个……唯一一个。可她很好,我看重的东西她也珍惜,她知道我来的地方没狙步,就送我这个。”
高城继续刺激着成才和指挥车里的许三宝:
高城:“滑稽人啊,就做滑稽事。”
成才冷然地回答:
成才:“如果您现在觉得滑稽了,祝您笑口常开。”
高城:“那人我认识,是个笑柄嘛。是不是,小宁?”
甘小宁欲言又止:
甘小宁:“不是。副营长。”
成才:“那么我们都是笑柄,我是远不如她的笑柄。”
成才:“当兵的穷,战友、团队、坚持,除了这些什么都没有,但是……”
他怔住了,
他想起对他刺激甚大的那一天,袁朗在甄别上对他穷追猛打。
他想起袁朗在追问他的那六个字。
高城一副讥诮的表情:
高城:“说呀!说来给大家乐乐!”
成才的声音低了很多:
成才:“不放弃,不抛弃。只有这些。”
成才:“飞机坦克、兵王枪王、巡航导弹或者航空母舰、死老A或者师侦营,跟这些比,都只是短命的玩具。”
成才:“连长,放过我。我知道现在说也晚了,可我真的好想钢七连,四千九百四十四,那是我在七连的数字。”
高城阴晴不定地看着他。
成才:“或者您想怎么样都行。七连人最难过的日子被我逃掉了,我一直是个逃兵。”
高城伸出一只手,似乎要大力拍他一下,但是他把成才拥了过来,拥过来附耳:
高城:“对不起,是因为你的朋友在里边。”
他放开了成才,对着指挥车:
高城:“你知道我为什么挤对他!可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高城:“好吧,天下大得很,选择多得很,明白这个的人直接跟这里的所有人说再见吧!祝你心宽了,放弃你自己,抛弃了我们。”
高城:“聪明人许三宝,你会活得比现在舒服的。”
高城对着车体就是一记狠踢:
高城:“可别跟人说你当过兵,尤其说当过七连的兵。”
大多数人是不知道车里还有一个人的,所以诧然地听着里边那个瓮声瓮气的哭腔。
那是许三宝的声音:
许三宝“我没有啊,没要走啊。”
高城忿忿:
高城:“脸上写着呢,你来告别的,看看我们,讨个心安。”
许三宝“我想,可我还没决定呢!”
高城:“我替你说了,滚吧!”
许三宝“可我现在不想走了啊!”
高城的怒发冲冠里带上了些忍俊不禁,仅仅是为了严肃才强自维持:
高城:“你个死丫头,就会赖账!……闹你个鬼的毛病,差点折了我大脚指头。”
他一瘸一拐地走开,临走时拍拍成才的肩,呆若木鸡的成才终于动了一下。
高城离开了人群,身后的人群里,成才正打开后舱门,和许三宝拥在一起。
高城:“喂喂喂!都看什么呢!过来烤火!”
高城把围观的士兵们叫到火炉边上,
高城:“烤完火回去那里赶紧休息,明天一早回师部。”
高城看着铁桶里的火苗苦笑,
他摸着脸上的疤痕,
年青的连长在人后对这还是有些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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