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探 11

一年匆匆过去，中秋月夜，大亨聂成江为了新宅乔迁大宴宾客，戴令曦在邀请之列，她着一身白色洋装出现在宴会上，和所有人侃侃而谈。

她拿着红酒杯，时不时看向一旁的陈老六。陈老六不是什么有原则的黑道老哥，黄赌毒就没有不碰的，最近还因为和外国人打得火热，趁机提出给帮里的兄弟换批趁手的武器，所以这批无名的军火这么来了。

码头提货通常是需要单据的，但一般来往就这几家，有时刷脸也可行。可这洋人的货提起来就没那么容易，要单据要印记，提了货还要签字，她这次的任务就是偷印记和单据。

据她所知，这两样都在陈老六身上。

她知道有个人今天会暗杀他，要保住一个人的命很容易，但她不需要，她需要的是他手上那批军火，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到手，靠的正是这场杀人案。

“小姐。”青儿走了过来，“已经得到回信。”她凑到她耳边说，“转移的方法也已经筹划好。”

“Good！”她说。

一旁嘈杂声响起，她顺声望去，事件主角正是陈老六和……路垚。她回国之后，没有和他正式见过面，此时她也下意识避开。

在这种宴会上闹事，绝不是什么好主意，陈老六是聂成江宴请的客人，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他被扔出去。

戴令曦知道他现在过得不错，心里又忍不住吐槽——还是这么幼稚。

不过他就这么一闹，她就有机会了！

她凑了过去，故意撞上了正好转身的陈老六，一杯红酒直接倒在他的身上。

陈老六本是要发火，看到是戴令曦，突然就笑了，并阻挡要冲上去的保镖。

“戴小姐没被吓到吧！”他和蔼地说。

“真是抱歉啊！”她从青儿那里拿了一方手帕，递给了陈老六。陈老六本就好色，拉着她的手不放，她也不躲，直接靠在他的怀里。“陈先生，这样不妥吧！”

她看向四周的人，陈老六这才放开她。

“戴小姐，等会儿喝一杯？”陈老六色眯眯地说。

“自是好的。”她点点头，“我在停车场等你。”

“阿龙，送戴小姐出去。”他向身边的人交代，“记住，让她等我。”

戴令曦假意没听懂，跟着阿龙去了停车场。阿龙是保镖，不能离开老大太久，他同停车场的管理员交代一声，就赶了回去。戴令曦和青儿对视一眼，使了个眼色，青儿立即去了自家车子那边。

戴令曦刚想做些什么，引开管理员的注意力，忽的，一旁传出了声音，管理员带着狗赶了过去。

她立即上了自己的车，扬长而去。

离开前，她与正在逃跑的路垚对视了一眼。

“小姐，要不要同四爷说一声？”青儿担心陈老六会来找麻烦。

“要对我做什么，他也得有命活过今晚。”戴令曦勾起了唇角。

第二日，戴令曦被请去了警局，她去的不是审讯室，而是探长办公室。

乔楚生看到她，立即沏了壶好茶，放在她的面前。

“没想到有一天，你和我会在这里遇见。”乔楚生笑着说。

“这身衣服很合适。”她端起了茶杯，“租界的探长不好做，楚生哥你要多加小心。”

“好。”他点点头，“关于昨晚的事……”他顿了顿，“其实不问你，我也知道，你不会杀他，也不会让身边的人动手。一是不值当，二是你不想杀人。”

“所以……”她看着他。

“听说，他要是昨晚不死，你就被带走了？”乔楚生眼神一下子狠厉起来，他护戴令曦这么多年，没想到稍不注意，竟被陈老六动手动脚。“你该让青儿通知我！”

“楚生哥是不是又忘了？真动起手来，他们打不过我。”她是一派镇定，“现在查的怎么样了？”

“有个嫌疑人，是沙逊银行的股票经理。”乔楚生也不隐瞒。“我瞧着这小子没这胆量，不过流程还是要走一走。”

“路垚很聪明，你可以让他帮你查案。”戴令曦喝了口茶。

“你认识他？”他恍然大悟，“对了，他也是康桥毕业的。你学长？”

“学弟。”她放下杯子，叹了口气，与他对视，“我和他自幼相识，双方的母亲是挚交。”

“你那个未婚夫？”他听过这件事。

“前，未婚夫。”她加重第一个字。

“既然没事，要不我送你？”说着乔楚生就起身，戴令曦也跟着站了起来。

“不必，司机就在楼下等着。”她说着就要往外走。

“可是啊！令曦。”乔楚生看着她的背影，“为什么我说陈老六死了，你一点都不惊讶呢？”

“陈老六手脚不干净，得罪的人也多，连手下都不服他。这样的人死了，我应该要意外么？”她没有回头。

“不，我说的是你对昨晚死人了，一点也不惊讶。甚至知道死者是陈老六，而不是其他人。”乔楚生走到她的身后，拍拍她的肩，“令曦，你不会连谁杀的，也一清二楚吧！”

“哥。”她回头看向他，“这情报网我也织了一年了，若是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太无能了些？”

“是谁？”乔楚生追问。

“嗯……”她迟疑了一下，“我的情报太贵了，路垚便宜，他的结果和我一致。”

说完，她挪开了他的手，潇洒地离开了。

乔楚生坐回位子上，笑着说：

“孩子长大了！”

是夜，有人拿着陈老六的印记和单据，提走了一批从国外运来的货，把货拉出去不远，又把这些东西全装上了一艘船。

躲在暗处的戴令曦见一切妥当，走到外面，随便找了个电话亭，给码头上的电话亭去了电话。

“今天天太黑，行船要小心。”

“我们等天亮再开船。”

暗号对上，戴令曦压低了帽檐，再次检查周围有没有人。

“灵雀，船上的其他货，记得行到下一个口子，给我留下。”戴令曦说。

“那些可是比鸦片更危险的东西！”灵雀不太同意，“白猫，不如直接撒海里得了！”

“那可不行！”戴令曦立即反对，“这可是好货。”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当然要送还给他们！”

“你是说……”灵雀一下子懂了。

“货，打哪里来，我就卖给谁。这才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戴令曦勾着唇角，“赚的钱，正好付我从他们那儿订的药。”

“你还真是商人做派！”灵雀调侃。

挂了电话，戴令曦再次四处张望，确定没有人注意到她，迅速离开了这里。走到一条无人的巷子，她脱掉外套，摘了帽子，顺手将东西全放进一个布包里，这才从另一口子出去，坐进了一辆小轿车里。

“还顺利吗？”坐在驾驶位的青儿一见着戴令曦，立即问。

“顺利。”她点点头，把布包扔在前排副驾上，自己则用一旁的簪子，随手盘了个发。

“小姐，其实等案子破了，再取走这批物资不是更稳妥？如今还在查案，要是一不小心……”青儿没说下去。

“等案子查完，他们也该有新老大了。”戴令曦让青儿开车，“新老大一旦查到陈老六有这么一批货，必然会找单据和印记，即便两者没有，他也会守着码头，守着货，到时候提货就是找死。”她整理好仪容，又恢复成往日的戴大小姐，“如今陈老六的亲信是都知道这批货，但他们着急找凶手，不会管，也不会想到有人会去提货。虽然巡捕房是个麻烦，但路垚去看过聂府，就会知道与这些事无关，只要不往我们这儿带方向，就是安全的。”

“还是小姐想的周到。”青儿对自家小姐很是佩服。“这一次，铁定没人发现我们做了什么！”

“不一定。”

那天在停车场……她分明与路垚对视了。恐怕砸车那事，也是路垚为了帮她干的！

路垚……

想起这个名字，她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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