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城市

当清晨的第一束光线射入地下室，凛走过来踢了下小雨的屁股

“喂，快点起来！”

“是”小雨睁开朦朦胧的睡眼应声答道

“生理盐水放在旁边，漱完口就赶紧出发”

就这样，两人收拾完东西出了地下室，离开了这片已成废墟的学校。走在幽静的山谷森林里，凛仿佛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这当然是由于经常翻墙逃学的缘故

走了好久，太阳升得老高了，凛在前方背着背包依然健步如飞，而小雨，在后方两手空空却累得气喘吁吁

“走快点”

“凛姐姐……请等一下……”

“还让我等?因为你这个拖油瓶，我怕是要走到天黑了。”

“我想……”

“嘘——”走在前方的凛突然怔了一下，立马弯下腰回头做了个降声手势，并招呼着小雨轻步走过来“别出声…”

两人蹑手蹑脚地躲到一个大石头后面，微探出脑袋。那是…?几个和四天前攻击学校的那批人穿着同样的黑衣制服，戴着黑面罩的家伙正在前方平坡处安营扎寨

“我们——绕过去”凛悄声说

“这个方向…我们是要去c城对吧?”

“不然呢？”

“可西边的高速公路不是更好走吗？为什么要翻山越岭呢？”

“你傻啊？那不是更容易被…等等…高速公路?”

来到路旁，凛利索地砍倒一颗树让其横在路中间，两人便在路旁蹲候

“有公路你怎么不早说?白浪费那么长时间”

“可是，凛姐姐你一直在前面带路，我以为你是想去森林里找储备物资……”

“你还能再蠢一点吗？”

不过说来也怪，凛逃那么多次学，自以为方圆十里的地都被自己摸清，可两年来从未发现：在距学校如此近的地方会有高速公路。

其实，两年前凛与许多年龄相仿的流浪者被封闭货车运来时，那辆车也经过这条道路，如此简单的事，她两年都没能想到，也没摸索到。

正说着，一辆运输卡车飞驰过来，趁着司机挪树，两人悄声扒到卡车后方

而此时，一架微型机正在高空远远地监视着这一切……

走到半路卡车突然停了下来

“后面的，你们两个，下来！”一个黑衣制服戴黑面罩的大个子叫唤道。这下完了～两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下车与黑衣人对面

“你可以走了”还有两人在卡车另一侧招呼，卡车开走了，出现在眼前的一共有三个持枪的黑衣人，一个黑衣人在后面悠哉地看着，身旁置着一辆摩托，看那身姿，应该是她们的领头人

“从你们上高速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开始监视你们了”

“老大，看这衣服，应该是天主教的…”一个黑衣人小声对摩托女说

“怂什么?我们四天前不是还袭击了一所天主教管理的学校吗？”

“可今天上司突然发令，无论何种情况我们都不能犯及天主教徒，遇到只能避之让之”

“我知道，所以我才怀疑这丫头是不是冒充的，你去验证一下”

说罢，黑衣人来到小雨面前问道：“你们?教会的?”

小雨竟傻乎乎地“嗯”了一声

“这里现在受我们G3社管控，教徒只需出示身份信息就可以通过了”

“那…这个可以吗？”小雨说完，伸出左腕上的银十字手环，触动手环的指纹锁，便投影出一个二维屏幕，上面显示出小雨的个人信息

“老大，这家伙真是天主教徒”黑衣人向摩托女靠拢过来道，摩托女示意“放她们过去！”

“你们可以走了”

凛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小雨和凛一前一后地刚走了几步

“等等，后面那个！”第二个黑衣人走过来

凛紧张地颤抖了一下，回过头来，一个闪光仪器在眼前刺耀了一下

“好家伙，居然是个高智型的劣民”那个仪器是——视网膜身份验证仪“这可以真是上天送来的财物”

“这家伙跟那丫头不是雇主关系，抓住这家伙卖掉我们就发财了”

听到这句话，凛心头一颤，接着露出凶狠的目光，全身进入警备状态，她知道，被卖掉的劣民会通常是何种下场，她已经见过无数个死在主人手下的劣民惨状，自己可不想成为她们

“劝你老实点”站在最前面的黑衣人说着，接着便要举起步枪

砰，砰，砰——

三声枪响，三个黑衣人都倒在血泊里。

“你是…劣民…”小雨话音刚落，凛的枪口便转向她的眉心

“如果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你的下场…将和她们一样！”

“是…”这一举动惊得小雨脸色苍白，其后承诺不会说出

两人处理好三个黑衣人的尸身，凛索性骑走了那辆摩托车，载着小雨

凛：“G3社?从来没听说过，区区一个小邦社，先是攻陷了教会的学校，又是占用通往C城的高速”

雨：“那个…凛姐姐…在我看来，这绝对不是什么小邦社，两年前，她们是唯一一个能与天主教会抗衡的组织，但是史蒂文老师从来不让我问及关于她们的事”

凛：“两年前?也就是我被带入学校的时候?这两年来，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前方的道路不知还有何种危险，但路既已选择，留着也是坐以待毙，只能一往直前，剩下的，一切交给天主吧

所幸，除了路上横着的几具G3社人员的尸体，其它并没有什么异常

拐过一个山头，便可以远远地看到SAS L邦的方舟大厦，那座大厦啊，简直像一座小山，盘踞在密密麻麻的城镇居民楼之间

两人很顺利地抵达C城内，但奇怪的是几乎家家门窗禁闭，街头空无一人

走在安全局前，小雨停了下来

凛：“怎么了？”

小雨指向安全局的大门“没开门”

“我知道史蒂文老师所带领的教会在C城里，但是我没法联系她们”

凛：“那就等明天吧”

不过…安全局居然会关门…这倒是引起凛的思索

凛计划着把劫来的摩托车换点钱

但是……两人直到快到傍晚的时候，才总算在一个阴暗的小巷子里找到一个合适的买家

“等等…店主，别关门！”凛一个箭步冲到正在关门的店主面前

“我现在倾家荡产，就剩这一辆摩托了，出个价吧”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

“一千”

“啊？能不能再…哎别别关门”

就这样一千元到手了，凛颤抖的双手攥着钱，细细地数着…有了钱，生活就有了盼头…

店主：“以后尽量别在这时候出来，现在这情况还敢随意走在大街上…”

店主这时才注意到站在凛后面几仗远处那个身穿教袍的小丫头

“等等，店主现在城里什么情……”还没等凛问完，店主便关上了门

凛和小雨一前一后走在大街上，路边的垃圾桶勾起了凛不堪的回忆

两年前，凛在流浪的日子里饿急了，她看到一个流浪者赶走流浪狗，抢占了垃圾桶并在里面翻找食物，那副样子让凛看得作呕，凛当街立誓：自己就是饿死，横尸街头，也不会以那种方式抛弃尊严

虽然在第二天凛就破了誓言

两人总算找到一家还在经营的宾馆并安居下来

在宾馆二楼的这所房间的窗口，可以看到方舟大厦的局部，它看起来仿佛近在眼前，事实上，可能相隔十条街，甚至更远……

虽然夜已暗了，凭借着上面和居民楼的一些光景映射，却可以看到大楼上整齐排布的光伏发电板和风能发电扇

听默姐姐讲过，在大厦里面，光是一个房间，就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不过，足球场是什么，凛并不知道，听默的描述，应该和婆婆家的后院一样大吧，“那么大啊……”

在那样的房间里，有人工打造的森林，湖泊，公寓楼那么大的水族箱，还有运动场……各种奇珍异宝，稀有生物。这些，均由智能机器打理，到了夜晚，打开灯光开关，天花板上那整齐排列的千万座灯盏如同繁星点缀在夜空，美丽极了～

只有用上可控核聚变装置——一颗小型的人造太阳，才能照亮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供给房间内的植物进行光合作用，维持室内生态循环系统，默认为那些人用激光聚焦生成的人造太阳来装饰自己的居室，完全是一种对能源的浪费，但不得不承认，那样装饰出来的房间，真的很美~

如此壮观宏伟的盛景，只属于某个人的私人房间，多么舒适而惬意…

除此之外…大厦内部还有更大更宏伟的学校，智能工厂，社交馆……而居住在大厦里的那些人呢，则在朴实无华且枯燥的日子里每天优哉游哉地过着……

从前，凛对那座大楼充满无尽的遐想，但当真正见到它时，却对它是十分厌恶的，因为它总是遮挡住C城东边初升的太阳，要知道，在寒冬的早晨，对于无法沐浴到温暖阳光的人们来说，是一件十分烦恼的事哎！

吃过晚饭后，凛和小雨一同在浴缸里泡澡

当小雨看到凛身上那一道道布满的伤痕时，心酸不已

“凛姐姐…你身上这些伤…还好吗？”

“嗯?基本痊愈了，都是些皮肉划痕，大的伤口倒没有”

这些密布的伤痕啊，几乎每一道都能勾起凛的回忆，有些是在婆婆家做工时受的伤，有些是两年前在流浪时受得，还有些，则是在学校斗殴或者受罚时挨得……

凛虽没有粗壮的四肢，身体却格外地矫健敏捷，力量与身材严重不符，加上这一身充沛的气力，使她很快成为班级的“老大”，偷工减料的活她总是第一个带头干，凛讨厌那些教规教矩，也从不喜欢给天主做什么祷告，逃课逃工违纪的处分名单里从来少不了她

这些回忆当中，最让凛感到莫过于耻辱的便是那一次：她带着全班三十多人一同翻墙逃课，来到校外的森林里，在一处缓坡驻扎，甚至建起了小有规模的“根据地”

然而当这些人被一个不落地抓回来时，最年长的教徒却提议让她们并站一排，只让她们的“老大”一个人受罚

就这样，凛在众目睽睽之下挨了一上午的鞭子，屁股都被打烂了，从那以后，学校内再没出过集体逃学的恶劣事件。

小雨看着凛竟看得有些出神，端正的五官，一抹光润的樱桃红唇，长而密的睫毛，让那两弯柳叶眉下清澈明亮的瞳眸显得格外精致，如果没有脸上那道疤口，如果再有一头柔顺秀美的长发，那么凭她的姿容，一定能与投影社交软件上那些衣着华丽的阔小姐相媲美了——但那些，却不应该是凛具有的。

血性与凶残——才是她所需要的

“哎，你说，学校里那些被俘虏的人将会怎么样？”

“教徒全被释放了，而其她同学依然下落不明，很让人担心…”

“你怎么知道?”

“街上的投影公告发布了相关新闻啊？凛姐姐没注意到吗？”

“……”

说起来也是，疲倦奔波一天的凛，为什么要注意那些！

“对于天主教和G3社的矛盾，据说是因为超民前来介政和解了，我想，今早儿G3社会一开始会放过我们，也是与此相关吧！”

“超民?”

“对这可是重大新闻”

凛听默说起过——超民非常强大

她曾问默：“她们有多强?”

默如此答：“强到无法想象”

“那…一个超民能对抗我们多少人？”

“我只能这么说，超民和我们间的差距，就如同人和狗间的差距，即使它们拥有锋利的爪牙，可面对棍棒也只能选择屈从。那种家伙，操作千百台智能机器就像动动手指一样简单，此外，她们还掌握着怎样的科技，我无从了解，也就无法具体衡量她们有多强”

“你见过超民吗？”

“没有”

“那你又怎样知道?”

“这些都是我从一个曾与超民有过交战的老友那里了解来的”

“交战?”

“是的，快三十年了，她们曾来过这里，但很快又走了……”

思绪再次回归正题——

“小雨，你说，史蒂文老师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她是个很伟大的教士，经常帮助城内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和我的妈妈一样，总是为共济会和贫民窟募捐，两年来东郊森林里—我们所处的共济学校也是史蒂文老师第一个提议建立的”说着，小雨的眼里闪现出敬仰的光芒

嗯，史蒂文也许真的算是一位大好人了，如果两年前没有教会的帮扶，自己可能早就和那些流浪者一样，横尸街头了。

夜里，二人挤在单人床，凛的睡相很不老实，不知正做着什么梦，竟翻过身来死死搂住小雨的脖颈，将脸庞贴在小雨的肩头，又将沉甸甸的大腿压住了小雨半个身子，相比娇小柔弱的小雨，凛的身材高挑硬实，这让小雨很是苦恼

凛身上散发出的少女体香弥漫周围，但那睡姿却让小雨倍感窒息

在学校的宿舍里凛的睡相也是如此，甚至还多次睡到别人的铺位，别的学生也只能避之让之，无可奈何，没人敢惹上这么一位硬茬

深夜，凛不知道翻了多少个身，不仅摆成个“大”字横在床铺，还把两条白皙的小腿伸出被子外，垂直着挂在床边，这两条不老实的长腿不知扰醒了小雨多少次，这个夜晚，小雨很是痛苦

而窗玻璃外部，紧靠上方墙沿的一端，一架微型机四个微小的吸盘牢牢地吸附在窗玻璃表面，它身上装置的针孔摄像机正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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