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壁残垣

废墟之下，冰冷昏暗的角落里，一位少女蜷缩着身子正酣睡着，四周上下满被钢筋混凝土块架包裹着，只有几道狭窄的光线透过砖块瓦砾的缝隙照射在少女的身上，这才使她娇小的身形显现出些模糊的轮廓来

“哐当！”外面一声噪响惊醒了少女

睁开眼，透过一道瓦砾缝隙，她看到外面一位身穿普通校服，挂着单肩包的陌生人正翻动着砖块瓦砾，不过与其说是校服，那更像是一件囚服

少女激动地喊出声来：“你好，同学，请你救救我可以吗？”

于是，那位举止怪异的陌生人便应了声蹑手蹑脚地朝着受困少女这边走过来

突然，一个身手敏捷的少年从瓦砾堆后面蹿出，举着一把电锯，如风似的从后面劈过来，将陌生人的脑袋砍了个稀烂，横飞的血液四处溅射，染红了少年的衣襟

此时，电锯少年朝少女这边走过来，少女被眼前这一幕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发出一丝声响，虽然她知道即便这样也无济于事

走过来，他举起电锯劈下，镶着碳石高速转动的锯齿，碰到这等身高的钢筋水泥板架如同切豆腐似的将其三两下切成碎块

少年一手将电锯立在一旁，一手用惊人的力量掀开沉重的混凝土碎块，一阵粉尘扑鼻而来，随风散去后，角落里一位垢面粉色长发少女呈现在眼前

“救助费，一万五千元”少年扫视了一眼少女身上显贵的银灰色教袍，便如此要价

“钱…我没有钱…”少女颤抖地答道

“没钱?那就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作为补偿吧”

说着，少年随手取出腰间的匕首，将刀尖探向少女的胸口……“比如，你的器官”

少女被少年这一举动吓得直哭起来

“不…不要，唔哇……”

看着两行不明的泪水从少女的眼角里哗然流下，少年僵住了……

印象里，他只看到过两个人流过眼泪。

第一个是一位没有双腿的同龄少女 ，那一日，她因为没有乞讨到一分钱，遭到主人的毒打，随后被弃置街头，那时，少年出于好奇观察着她，她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布满伤痕，突然间，她转动着眼球来与凛对视，眼睛流下泪水，少年第一次见到这种液体时，并不明白其中的含义，第二天，那位少女的尸体横在街头，冻得硬邦邦的。

第二个便是为少年命名为凛的默，那真是一位善良的姐姐，只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死在那凛的枪口之下吧……在生命的最后，她的腿因受了枪伤不能动弹，瘫软在地，面对凛那冰冷的枪口，她哭泣着，哀求着，但是她的眼泪却没有唤起凛的一丝同情。

“砰！！！”

当然，凛，如此一个残暴无情的怪物，也不是没有流过眼泪，那一日，他在婆婆的农园里从事着苦工，突然一时来兴尝试着操作一台被放置已久的机器来完成搬运工作，哪知，这台钢铁巨兽竟失了控，突然从传送口喷出一根钢筋，刺穿了他的腹部，那时，凛第一次知道，人在极端痛苦的情况下上会流泪的，即使紧闭双眼，泪水也会止不住地渗出。

而眼前的少女却让凛匪夷所思，自己明明还未伤她分毫，她怎么就流泪了呢?但不知怎么，这泪水中仿佛有种无形的力量牵制着他，让他一时间对伤害少女的行为失去了兴趣

随后，他便将匕首收起，转身拖着电锯走向瓦砾堆旁的尸体处，少女的哭声止住

“.....为什么要杀她?”少女问道

少年并没有回话，来到尸体前，将电锯搁置一旁，弯下腰将那单肩包口打开，转移到少女的视线范围内，天呐，里面呈现的，是由几个特制透明容器装着的三种人类脏器，令少女作呕

“我说，你不会觉得这杀人犯会救你吧?呵呵”少年恶趣味地笑了两声

接着，他便拿出匕首，将尸体翻了个身，刺穿尸体的腹部并沿着向下割去

“等等，你在干什么?”少女此时脸色吓得苍白，颤抖地问道

“不能浪费，这些东西拿到黑市上，换来的钱足够滋润几个月了，反正只是杀了个无亲无故的可怜人而已”

“你是在犯罪”

“命都难保了还讲法律，你们这些教徒还真是大善人呐!”凛嘲弄道

“天主说过:凡是犯过罪的人，都会下地狱的”

“那天主有没有告诉过你，劣民算不算人?”

“算”少女肯定道“但是天主还说过:‘ 她们正是因为前世犯了错，此世才会转生为劣民’所以，成为劣民，是她们应得的惩罚!

听到此话，凛沉默了——

突然，他拎起电锯，举起便向少女劈去，锃亮的合金锯条在空中划过一-道银白的弧扇，锯齿如同野兽那锋利的爪牙，欲在下一秒撕碎少女的头颅.....

——锯条在少女的额前止住了，少女的脸色吓得惨白，浑身颤抖着..

眼前的少年爆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她们犯了错，你又亲眼见过吗?

“我…我不知道，但天主是这么说..”

凛放下了电锯，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他当然不是因为心慈手软，事实上他早就看不惯这些教会的人，他心理很清楚，得罪天主教，会是什么下场。

“我叫小雨，请问您一怎么称呼?

“凛”

“凛小姐.请问..”

‘你多大?'

“12”

“我14，对待长辈你应该叫姐姐”凛指向小雨说教着，凛并不知道贵族间有着‘小姐’这种称呼，默姐姐曾经只对她说过，对待年长者，除了辈分相隔，以姐姐相称是一种尊重

“啊.是，凛姐姐请问您去哪， 我可以跟着您吗?”

“走快点!

‘是!”小雨慌慌忙忙紧随其后

事实上，如果不是抱着帮她找到教会能捞到点好处的期望，凛才不愿意摊上这么个蠢货

两人来到一间地下仓库，虽然里面早已被不明的暴徒组织洗劫一空，但是凛这三天里搜集到的一些压缩饼干，干面包，等物资和一个黑背包在角落齐刷刷地摆着.

凛将电锯放在一旁，打开电灯，与小雨共进晚餐

小雨先作了一通祷告，“ 感谢天主神明……“ “你最先应该感谢的是本大姐!”

“ 是，感谢凛姐姐的馈赠和救命之恩...”.

闲暇之余，凛向小雨阐述了这三天以来的经历,学校的地震由大型的次声波共振器引起的，一些不明组织大肆抢掠，活着的人几乎全被虏走了，不知被带往何处。

“你对那些人了解多少?”

我只知道，她们是杀害母亲的人.”小雨说着，泪水潸然而下“除此之外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说，你受伤了吗?”

“ 啊?谢谢姐姐关心，我没有受伤”小雨摇摇头擦干泪水答道

“那为什么流泪?我只知道在很痛的时候泪水是难以止住的”

“ 史蒂文老师说:这是因为悲伤

悲伤，凛知道，那是情感的一种表现形式，虽然并不能理解具体是什么，但默曾经提到过。

小雨，虽然多愁善感，但是作为一个在教会多年养尊处优的贵小姐，她在十岁以前从来不知道人会有疼痛和疲倦感，直到第一次因为摔伤体会到那种感觉后，她才觉悟那些教会以外的底层学生每天接受着怎样难以想象的折磨，她们甚至会因为任务完成的不好而遭受鞭罚，那时她悲伤了好久，史蒂文老师则告诉她:“ 如果你不遵从教规或是犯了错，总有一天，神明便会让你变得像她们一样”，从那以后，小雨每天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触犯到教规或是犯了错。

那.....母亲是什么?”凛接着问

“啊?法律上规定，在巢室诞生并且由卵子提供者领养的中民，称为该提供者的女儿，而提供者，则被称为该中民的母亲”小雨解释着，“噢..”凛即使听得迷迷糊糊也应声答道

“那劣民呢?”

“劣民则作为商品流入市场交易了”

这句话引起凛的思索，难道自己也曾是作为商品被卖给婆婆的？可并没有印象

“就像牲口一样…”

“不，她们是有一定人权保障的”

“你知道吗?人工智能婴儿孵化工厂一 也就是巢室普及前，所有的婴儿均在母体，也就是人的肚子里成长十个月，母亲要忍受剧痛甚至还会冒着生命危险才能完成生育任务。”小雨如此讲述

“像动物一样?....那，穷人的母亲在生育期间如果因为劳动能力受到影响，岂不是要饿死了?”凛惊讶道

“所以啊一我们才会感谢神明，SAS,还有科技的进步，是这些让人类免受孕期的折磨’

“请问..凛姐姐..你，经常那样吗?”

“哪样?”

“杀人...”

“以前的我，只在迫不得已或是能捞到好处的时候才会杀人，被强行带到学校这两年来，就没再敢了。自学校受陷后，三天来遇到的人要么打不过，要么肢体不全腐烂发臭，学校里的活人大多被虏走，少数人躲起来，她们为争抢物资互相残害，而物资充足的都带着离开了”

“你...不怕遭报应吗?”小雨颤颤地问

.“..... 灾难面前，一切皆可视为敌人，我觉得她们只是可利用的资源而已，而你们教会的人，生来就享有着充足的资源，我不能理解你们所说的报应是什么东西”

小雨沉默了...

“咕咚~”凛喝了口水继续讲着“有用的东西都收集得差不多了，明天我们也是时候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但是凛姐姐....可不可以多留一会儿，说不定这里还有其他人活着呢”

“你要是想继续留下来陪着尸堆，我不介意，不过等我的物资快消耗完，把你的器官贡献出来给我换口粮就是了”凛恶狠狠地鄙夷道

小雨吓得脊背发凉，没有再敢说任何话

室外，残阳洒下最后一抹余晖，寂静的夜空拉下帷幕，二人在地下室冰冷空旷的地面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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