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深入腹地

茂密的雨林间穿过三个影子。

“首先我想问······”乐殷对蜥蜴人哥哥说，“那句口头禅是什么意思？”

“那是我们的朋友经常挂在嘴边的，是他喜爱的东西，爱与和平······他还喜欢吃玉米，我们经常嘲笑他，现在再听到这话却笑不出来了，他一生都没吃过几次玉米······”蜥蜴人哥哥神情悲伤，一旁的蜥蜴人弟弟也默默地流泪。

“对不起······另一个蜥蜴人袭击我的时候，是他救了我，我却没能救下他······”

“至少你已经替他报仇了，也许命运本该如此吧······”蜥蜴人哥哥叹息到。

“对了，你们的内部争斗又是怎么回事？你们内部不团结吗？”

“你们人类难道团结？”

蜥蜴人哥哥的这个反问真是简单粗暴，乐殷哑口无言，因为他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也不用回答。而此时，他们三个走到了一个隐秘的地穴口前。

“已经到了，去找我们的首领吧，他会告诉你的。”

············

“这怎么有个人类？『时机』已经到了吗？”守卫说的话晦涩难懂。

“只是我们偶然遇到的，这个人类还不错，他杀了一个敌对的家伙，替我们的朋友报仇了。”

“『时机』还没到你就随便带外人进来？让他滚回去。”守卫讲话很不客气，但还在强调『时机』。

“呃······不好意思，请问『时机』是什么？”乐殷小心地发问了。

“这是我们自己的事，凭什么告诉你？快滚！”

“守卫，没必要这么不客气，我们和那两个敌对阵营的家伙们又不一样，而且我是这里的卫队长，你还信不过我吗？”蜥蜴人哥哥说。

“是，队长，请进去吧。”守卫似乎很尊敬他，但守卫又转向乐殷，低声说道，“小子，管好你自己，我会盯着你的。”

乐殷跟随他们走进地穴内，里面别有一番洞天，就像是人类古代文明正繁荣时期的城邦一样，而“地下城市”的身份又使它更多了一层梦幻，点点微光点缀幽静的洞窟之暗，乐殷急切地观察它，欣赏它的美，但更令他喜悦的是蜥蜴人们只是对他的到来感到惊奇，而并没有表现出与身为人类的他不共戴天的样子，而且即将要见到蜥蜴人首领，他们究竟有什么样的力量，这令他很好奇。

“萨里安队长，赞南副队长，你们有带回什么消息吗？”进入大殿后，坐在王座上的蜥蜴人对那两个蜥蜴人问道。

“领主大人，我们没有找到什么情报，但我们带来了一个人类。”萨里安尊敬地回答他。

“人类？真是有趣，这里怎么会有人类？”蜥蜴人领主露出惊喜又半信半疑的神色。这时站在赞南背后的乐殷走了出来，“很高兴见到您，领主大人。”

“竟然会有人类来到这种地方！真是难以置信，那么，萨里安，你们怎么找到他的？”

“他用刀杀了一个敌对阵营的蜥蜴人，为我们的朋友报了仇，我们到达时，他还在那里。”

“别这样，我是在那位朋友的帮助下才能打败蜥蜴人的，单打独斗我肯定不是对手。”乐殷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他只是个普通人而已，“那么，关于你们的内部争斗又是怎么回事？”他早就对此充满疑问和好奇了。

“看来你还不了解我们种族的情况，那我就详细告诉你吧，”领主叹了口气，接着开始讲，“我们蜥蜴人，原本是这世界真正的主人，比你们人类更早，而现在，我们的内部纷争就是因为你们人类啊······”

“怎么会这样？人类对你们做了什么吗？可是······现在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你们的存在啊。”乐殷感到有些羞愧，他自己的种族——人类，究竟做了什么，尽管那些事都与他自己无关。

“那是以前的事了，我们被人类赶走，逃到地下生活很久了，现在的人类只当我们是个传说，”领主说起这事的时候显得十分悲伤，却并没有因为乐殷是人类而有责备他的意思，“现在我们的种族分成了三派，主张毁灭人类重新夺回世界的主消灭派，主张重新当上世界领主但不消灭人类而是奴役人类的主奴役派，还有就是我们······主张和人类和平共处的主和平派。”

“你们······不恨人类吗？人类赶走了你们，你们不想复仇，而是想和我们和平共处，为什么？”这些蜥蜴人以德报怨的想法更令乐殷震惊和羞愧了，他原本还想过蜥蜴人都是极其邪恶的可能性。

“我们曾经，和人类和平共处过，和这里的原住民一起，我们过得十分快乐，尽管那时也有反对和平共处的声音，人类和蜥蜴人双方中都有，但主流还是支持和平的，直到一群外来者的到来······”说道“外来者”，领主悲愤交加，即使爱好和平的主和平派也对那些人恨之入骨，“他们想要侵占我们的资源和土地，又不愿亲自动手，他们不傻，他们知道开战会给自己造成多大的损失，所以一开始，他们装作友好，混入我们当中，然后在暗中挑拨离间我们，最终，我们和原住民与外来者的联军打了一场大战，双方都损失惨重，而我们更是失去了生存的空间，被迫躲到地下，而后来我们又得到消息，那些外来者对原住民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大屠杀，抢走了这里的一切，结果是他们赢了······”

乐殷听得很入神，他已经能想象到那些外来者是有多么残暴，野蛮，他认为是个人都会呵斥的，但那些外来者自己不也是人吗。

这时领主接着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分成三派，主消灭派和主奴役派都恨透了人类，无论是狠毒的外来者还是愚蠢的原住民，他们发誓要复仇，而我们却不会忘记那段繁荣的时光，也坚信人类不全是邪恶的，不会一视同仁，我们没想过伤害那些无辜的人类。”

“然而现在我们这派的人数太少了，另外两派已经占据我们文明的主流数百年了，他们一直迫害我们主和平派，谁要是公开发表和平言论，就会被他们视为种族的叛徒！被他们针对！上一任大领主——我的父亲，是这几百年来唯一的主和平派大领主，结果他刚上任不久就遭到暗杀！我们虽然爱好和平，但也不是吃素的！所以我们独立，我们反抗他们，我们要用自己的方式活！很快，他们两派也因为意见不合而分裂了，现在我们蜥蜴人已经没有大领主了，谁能赢下全局，谁就当大领主，尽管我们弱小，但为了这个世界，我们必须赢！”领主讲得义愤填膺，乐殷听得热血沸腾，“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乐殷急切地问道，眼中仿佛冒出熊熊火光。

“我们原本也可怜他们，毕竟他们是我们的同胞啊，祖先受到的残酷的对待也是真的，但这就能成为扬言要灭亡人类的理由吗？如果我们真的这么做了，那我们和几百年前那些可憎的外来者又有什么区别？我们本想劝说他们理智看待，可他们根本听不进去，‘人类应该灭亡’的观念已在他们的思想中根深蒂固，尽管我们还想通过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但如果有必要，我们也应该对他们使用暴力了！可是······你帮不上忙的，连我们都没有办法，何况是你们弱小的人类······”

“你们······有没有秘密武器之类的？”

“没有，尽管我们的军事水平可以和你们人类持平，我们也有现代军械，不过为了不引起人类的注意，不到必要关头是不会出动的。”

“可我原本听说蜥蜴人能够统治人类······我还以为蜥蜴人会有什么神秘的强大力量之类的······”乐殷似乎有些失望。

“那只是主奴役派的吹嘘罢了，他们伪装成人类，混在人类当中，想操控人类，挑起内斗，让他们自相残杀，就像几百年前外来者挑起我们和原住民的内斗一样，虽然听说他们中有些已经当上合众的人类领主了，但是他们也太小看人类了，人类没那么容易被击败，不过你要是说神秘力量，在几百年前的繁荣时期，我们的祖先与原住民的祖先共有着一些不可思议的力量，虽然到了今天，我们也说不出那是什么了······”领主似乎也对乐殷的失望感到惋惜。

“至少那力量曾经存在过，”乐殷找回了一点希望，“虽然我是为了追求力量而来，但即使没得到那份力量，我也会帮你们的！”

“我说过了，人类，你帮不上忙，我们这派迟早要灭亡，只是时间的问题。”

“你们知道另外两派的大本营在哪吗？”乐殷似乎已经有了计划。

“不知道，正如他们不知道我们的大本营所在一样，如果他们知道了我们的所在，那我们就完了。”

“没关系，我们去找，”乐殷还是没有放弃，连这么蠢的话都说的出口，“毕竟这也关系到人类的命运，我可不能视而不见啊。”

“即使找到了，你又能做什么呢？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领主的表情，像是几乎绝望了一样。

“虽然有些不厚道，但我想，放大他们之间的不和，然后知道了一方的位置，就暴露给另一方，挑起他们两派之间的斗争，待到他们两败俱伤时，再将他们的存在告诉人类，让人类军队来收拾残局，怎么样？”

“这个计划蠢透了，如果有用的话，我们早就做了，他们双方虽然有不合，但目的都是让蜥蜴人当上世界的独裁者，比起对方，我们这些‘叛徒’更让他们痛恨，他们怎么可能在消灭我们之前转火呢？”

“那就让他们以为你们被消灭了，这样对于他们来说剩下的威胁就只有另一方了，还有啊，我这个计划最关键的一点就在于‘人类’，这点凭你们自己肯定是无法做到的对吧。”

“的确如此······我们不可能去请人类军队来，那样我们反而会遭到杀身之祸，人类还将我们视作怪物······”

“而我可以，”乐殷自豪地说，他现在终于可以自豪地说自己是人类，“不过先让他们自相残杀削减力量也是重要的一环，因为我不确定这里的人类军队实力是否够强，而且最好降低他们对人类的威胁性，好让人类放松警惕，以为消灭蜥蜴人很轻松，这样他们就不会再注意你们了，不过，要是说想和人类和平共处的话······我还是很难办到，尽管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那就需要我的终极目标得以实现了······”

“你还有什么目标？”这次轮到蜥蜴人领主对这个弱小的人类感到好奇了。

“人们不愿和你们和平共处是因为觉得你们是怪物，这是偏见，是『恶』，而我要消除关于『恶』的全部概念，就像神明重塑世界一样！”但这话刚说出口，乐殷就后悔了。

“很感谢你的计划，但是和人类和平共处，看来还是得靠我们自己努力争取了，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领主很感激他，但也有些哭笑不得，果然，他的想法疯狂到连蜥蜴人都觉得他是个疯子。

“咳咳，没什么，消除你们现在所受到的威胁才是最重要的，”乐殷感觉自己被鄙视了，不过他并不在意蜥蜴人相不相信他有这个能力，只要着手去做，拿出成果，一切就都一目了然了，“那么，计划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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