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蜿蜒小道,楚鹏快步走进学堂,临近门口,脚步声惊扰到了婷婷,小丫头抬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眼睛像是放了光,笔杆子一扔,活蹦乱跳地跑过来,扑到楚鹏怀里,嘴里欢喜地喊着大哥哥。
楚鹏摸了摸怀里小女孩的脑袋瓜子,笑着问:“婷婷,怎么今天这么晚还没回家?是不是又被先生留堂了?”
小姑娘瘪着嘴,委屈道:“今天先生问我‘人之患,在好为人师’是什么意思,我答做人要做个好人,就像先生做一名老师教大家读书识字一样,才是真正的好人,然后先生就罚我留堂抄写一百遍这句话了。”
楚鹏一下子被逗乐了,但见到婷婷一脸委屈的样子,还是耐心地解释道:“婷婷,这句话的意思你理解错了,人之患,在好为人师,患字表达一种不好、错误、毛病的意思,而你解释这句话却把患字的含义舍弃了,还有‘好’字,也不是美好、好人的意思,而是喜欢、乐意,这句话的意思是人的毛病在于总喜欢当别人的老师,去指责、批评别人,你的解释与原意有很大的偏差,明白吗?”
小姑娘眼睛眨巴眨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楚鹏拍拍婷婷的脑袋,说道:“时间不早了,快去把它抄写完吧,你爹还等着你回去吃饭呢!”
小丫头从小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若是不情愿,谁的话都不爱听,连她爹都拿她没办法,唯独是对两个人言听计从,一个是吕先生,先生传道受业,师道尊严,不敢忤逆,每次她做错事,先生板起脸色,她就没了脾气。
还有一个就是楚鹏,这个打小疼爱她的大哥哥,从不会对她发脾气,在铁匠铺里也经常愿意陪她玩,对她可好了。
小孩子单纯,谁对她好,她就听谁的,所以婷婷对谁都敢闹脾气,唯独不敢在先生和大哥哥发大脾气,小丫头最怕这两个人对自己失望生气了。
婷婷哦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回到座椅上,继续抄写留堂作业,姜尘就站着一旁耐心等候。
片刻过后,婷婷“哎”了一声,一甩手放下笔杆子,伸了个大懒腰,使劲揉着握笔的右手手腕,一张小脸苦兮兮说道:“大哥哥,一百遍写完了,我的手都快断了。”
楚鹏看了看桌上铺满的一摞宣纸,纸上七扭八歪写满了字,把它们都叠整齐,牵起小丫头的手,“走吧,去和先生报一声,然后我们就回家吃饭了。”
学堂后院就是吕先生的住所,楚鹏领着婷婷去到后院,院子里绿草盈盈,花香四溢,小桥流水,如风铃般叮咚清脆,桥边栽种着一株桃树,虽然已是夏季,过了桃花盛开的时令,但那满树的姹紫嫣红遗留下来的阵阵清香,似乎仍在小院中飘荡。
两人进到院子里,看见一位穿着青色儒衫的中年文士坐在桃树下的石凳上。中年文士着一袭长衫,正襟危坐,浑身上下透着一种儒雅的气度,他面容俊朗,剑眉星目,只是眼角的几缕细微的皱纹显示他已经不复当年青春年少。
吕先生全名唤作吕春秋,这间乡塾也冠以先生之名。
楚鹏与吕先生颇有渊源,不仅仅只是当初墙根下的那段故事。此话怎讲?
其实,楚鹏本来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自打诡异地在山里苏醒开始,他对六岁之前的事情毫无印象,当然也包括他的姓名。之后一直在扶摇镇街头流浪乞讨,别人也只唤他作“小乞丐”,无名无姓,无根无萍。
后来认识徐老头,老头问他叫什么名字,他也答不上来,只觉羞愧得紧。徐老头当时摇头说道:“小家伙,名字是一个人的印记,独一无二,是你活在这世上的重要证明,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岂不是相当于白来这世上一趟?”
楚鹏本来还不太在意名字的事,一听老头这么说,立刻意动了,那几天他几乎求遍了整个街边路过的人,终于在集市卖鱼翁那里以帮忙干一天活为代价讨到了一文钱。之后,他小手紧紧攥着那一文钱,匆匆跑到学堂,不管吕先生讶异的眼神,小心翼翼地掏出那一文钱,用一种无比认真的语气说:“吕先生,我现在还没有名字,我身上有一文钱,你可不可以帮我取一个名字,这一文钱是给你的酬劳。”
吕先生当时很是吃惊,盯着那张小脸看了许久,小孩脏兮兮的脸上闪耀的无比认真的神情,最终让他同意这笔教书生涯中最亏本的买卖。
当时吕先生揣摩了很久,最后才认真的说道:“楚鹏,楚姓源自上古大姓,如今的很多姓氏的源头都来自于楚氏一族,你本无名无姓,姓取楚氏,也算说得过去。名则取鹏字,取鹏程万里之意,你若同意,以后你的名字就叫做楚鹏。”
从那刻起,便有了楚鹏这个人的存在。
所以,吕先生于他,还有赠名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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