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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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荒台岂梦思》

老鸨正在调教新来的姑娘，被突入其来的人打断了。老鸨惊讶道：“是你！你来做什么？”

“想请如娘挪点时间一用。”萍儿那双眼睛生冷地很，一时老鸨分不清这个人还是不是那个萍儿。老鸨随着萍儿来到房间，萍儿已落坐。她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老鸨一时有点懵，她居然就这么被动跟来了，按理说是不应该的。

“坐吧！如娘。”萍儿地轻呼声让老鸨深吸了一口气。

“你是谁？”老鸨似乎受了惊， 她第一反应是确认面前的人。

“我是萍儿，你赠给我的。”萍儿语毕，她伸出左手，那嫩白的腕部有一道蓝紫色手环。与她全身极简的粗布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知何时萍儿的手心多了一根玉簪，他不急不缓地挽着秀发，束了玉冠。五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那分明不再是当初萍儿的容貌。

老鸨看着眼前的一幕，她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如娘，多谢你当日的救命之恩。让我免受了劳心伤体之苦。”萍儿站起身对她行了拱手礼。

老鸨看着眼前这个精致得不可比拟的孩童，一时言语跟不上，断开了很久。直到那个萍儿再次开口：“我本是宁城雪府之人。因自身原因，不得不如此。”

“你不怕我现在就让你有来无回？”老鸨这种人，生在风月场所，大风大浪都见过，终是明白了一些事。但明白是一回事，想知道真相又是一回事。

“如娘，这世间的角落里。有花开就有花败，诚然。没有把握的事谁也不会做到如此，难道如娘不是想借我们的风。”老鸨看着面前的孩童，心里升起了恐惧，那是被无形的黑影笼罩，让她喘不过气来。若是这孩子还再大个几岁，绝对比那何宇更攻心。

“雪小公子何出此言？”老鸨虽被看透，但并不会坦然接受，她想借风，也绝对不会是这孩童。

“如娘。还是不要被聪明误了得好，想想你当初为何动心从何宇手上把我解救出来。莫不是看中我那花容月貌，”雪幽洛停顿了一下，抬眼看了一眼窗边，嘴角轻轻动了一下，继续道：“你听到了山人。山人是谁，其实，我并不知道。还有那个东西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手上也就这个“无及”了。”雪幽洛讲着把视线落在那道手环上。

老鸨看不出眼前的孩童在想什么，也只能顺着说了下去。

“不错。山人出自何方，谁也不清楚。我只知他出在乱世，唯独上一次不是。这些还都是听说，并未亲眼所见。”

“哦？如娘还知道挺多。那我们来说说何宇吧！”雪幽洛那一副老成的样子，着实与他这出尘的模样不匹配。这样的容貌怎能把他想成城府心计幽深之人。

“何宇。宁城何府世代相传，他是怎么攀上，上都城的城墙，如娘可知晓，”雪幽洛知道如娘回答不了他，他也没想有人回答。而是继续道：“他现在就如过街老鼠，宁城的百姓，早就想打，只是奈何不了他。可是这次，他胆子太大了。一方国土，莫管天高上都远，但那毕竟是国土，岂能容忍。几十条鲜活人命，它上都城的城墙再高，也高不过宫里的那位主。”

如娘默默听着，手心的汗液一层又一层。她被迫跟着何宇干了很多蠢事，唯一聪明的便是眼前这个人没有得罪。或许如娘还是想错了，雪幽洛从未想过她的命，毕竟与那些可怜不值一提的贱命比起来，他倒嫌这命轻薄了些。

“公子想让老奴做些什么？”老鸨自贬为老奴，雪幽洛不浅不淡地盯了一会儿如娘。那眸子泛着蓝紫色的灵光，又如那夜初见的光景。

“走。”老鸨听着这个简单的一句话，虽只有一个字。她感觉到了肃杀之气，比地窖的深冰还刺骨。

“怎么？舍不得这棵摇钱树。”雪幽洛这句很淡，淡到没有一丝人气。

“雪小公子，不是我不想走。是我怎么走，还请公子指条明路。”

“何宇那里，你自是知道如何。明日正午，会有几人来找我，安排在紫冰儿房间。到时候你只管照做，等这一切结束时，我会告诉你。对了，那个阿瞻……”雪幽洛把那双漆黑的眼眸落在如娘的脸上，是因为如娘打断了他的话茬。

“阿瞻他什么都没做，一切都是我指使的。请雪小公子……”如娘想把一切都担着，那个经常对雪幽洛横眉竖眼的男子，想必是付了真心吧。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带走阿瞻。前提是别添乱，我很不喜自做聪明的人。”雪幽洛一个字一个字说完。他站起身来，抖了抖起了皱褶的粗布衣，犹如岭上小青松。老鸨看着那个瘦小的背影，心里要谋条活路越来越强。

雪幽洛走出门，看了那个角落一眼，轻声道：“听完了！”便看见紫冰儿倚靠在拐角的栏杆边，这个位置巧妙得很，楼下的人发现不了，楼上的人也不会想到这里能藏人。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紫冰儿一身花花绿绿的罗裙也掩盖不了他的脂粉气。雪幽洛朝他勾了勾那可爱的小手指，后者不情愿地屁颠过来。雪幽洛示意他弯腰低些，紫冰儿俯身弯腰凑近雪幽洛。

“我还知道你和我一样。”紫冰儿的眼里有种要掐人的感觉，不过眼前这人不能掐。气得他心里在打架，他堂堂青雀阁三十六领队红梧，居然被一个孩童戏耍，关键他还挑不了错，别人说的是事实。

红梧看着面前这个好看得出奇的孩童，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这话还不能说与别人听，岂有此理。

“你傻站着等人抓了去？”雪幽洛的声音从前面传来，红梧只得跟着后面赶上去。

“我被抓了，您可没人保护了！那阁主不得把我撕裂成块状。”红梧一本正经说着。雪幽洛突然停下脚步，红梧差点撞上，幸好不是吃苦芥菜长大，硬生生还差半步停了下来，他轻呼了一口气。

“最近那道口有什么异样没有？”

“没有。”

“何宇生性多疑，管住你手下的人，还是小心为妙。”红梧也快生性多疑了，他在替他阁主不平，这样的一个人还需要救。看来眼前这个孩童把他们阁主也查了一番。

雪幽洛看了看身边的人没有反应，便也没再多语，而是自行离开了。

老鸨坐在饭桌边，桌上的菜早已没了热气。阿瞻敲了敲房门没人应声，便推门而入。老鸨似乎陷入了沉思。

“如娘……如娘！”阿瞻唤了几声，她才回过神来，顺口接道：“回来了。”

阿瞻看着如娘的样子，心里有说不出的心疼。

“怎么样？”老鸨抓着阿瞻的手急促问道。

“是他，那些闹事的人。都是他找去的。”阿瞻眼里有一丝亮光。老鸨并没有发现，只是在想他们生在漩涡，是否真如那小公子所言，能够全身而退。

“阿瞻，你走吧！这里再也没有容身之地了。”如娘叹了一口气，突然看着阿瞻道。

“如娘，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阿瞻那有些苍桑的脸庞还带着些书卷气，极其隐忍道。

“你这是何苦呢！”如娘虽是赶他走，可是又不想他走，他若是真走了，她便不想活下去了。

“如娘……咱们……”阿瞻还想说点什么。

“阿瞻，听我说……”如娘凑在阿瞻耳边低语了几句，阿瞻眉目拧成了＇川＇字，不可置信道：“当真？”如娘对他点了点头道：“我们唯有相信，别无他法。”

“可是，何宇能放过我们吗？”阿瞻的手指敲打着桌面，又站起身来围桌转了一圈。

“阿瞻，不试试龙潭虎穴，岂能呼风唤雨。既然都离不开那个结局，不如就赌上一赌。”如娘的眼睛此时出奇的亮。

何宇站在漆黑的夜幕下，抬头仰望着那乌黑的团云，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一道黑影来到他的身边，见礼道：“大人，明晚转移准备就绪。”

“嗯，清香楼可有异样。”何宇低声问道。

“没有，一切正常。”

“把那对狗男女看好，以防生变。若是……算了。下去吧！”何宇还想交代甚么，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心里总是感觉有事要发生。

次日凌晨，所有人都还在熟睡，整个宁城都像睡睡中的婴儿。单纯而美好，无知而懵懂。全然不知道，有一群人，身轻如燕，飞檐走壁，隐藏在各个角落暗夜里，很快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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