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尚书朱谨行之女朱氏宜修,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娴贵妃,赐住关雎宫,钦此!——
前日是玄凌刚刚登基的一天,不出宜修所料,柔则被封为了皇后,封号为纯元,而慕容世兰则被册封为了皇贵妃,封号为华,只是她唯一没猜到的是,玄凌也将她册封为了皇贵妃,还让她住进了离养心殿最近的关雎宫中。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多好的一句诗啊,多美好的一个名字啊?
关关和鸣的雎鸠,相伴在河中的小洲,那河中央有着一个美丽贤淑的女子,参差不齐的荇菜,朦朦胧胧的水雾,似笑非笑的仙子,美的就像一个仙境一样。
自见了一面以后,那窈窕淑女的身影总是会浮现在脑海中,无论白天亦是黑夜,总会忍不住的思念她,叫人翻来覆去难睡下……
宜修面无表情的望着牌匾上的这几个字,忍不住在心中讽刺道:你瞧,他还把你当成从前那个傻子,又拿着从前那一套来哄骗你了。
“主…娘娘,外头风大,咱们先进去吧?”
宜修柔柔的笑了一下,轻道一声:“好。”说完,她便一手轻抬,放在了剪秋的手上,另一只手姿态优雅的捏着裙摆,迈着右脚,踏进了宫门。
古往今来,后宫中的女人只要一旦踏进了这满宫的红墙绿瓦中,便犹如一只鸟雀,乖乖的踏入金色的牢笼里,自那以后,它的笑和泪,便全都不由它做主了……
从雍王府搬到宫中,宜修几乎什么都没戴,只是带上了一些较为常用的衣裳首饰和剪秋、小哲子两人,因为入了关雎宫,自然会多很多奴仆。
从前的德妃娘娘,如今的太后自先帝驾崩后,一时接受不了,气血攻心,头风发作,被玄凌以身体不适的理由,让她待在慈宁宫里养病,并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
当然,这是对外的说话,实际上太后则是在宫里闹的太厉害了,不仅到现在都在质疑玄凌的皇位,甚至还在前日直接派人弄断了他龙袍的系带,惹得玄凌龙颜大怒,血洗了整个慈宁宫的奴才,才震住了这位不安分的太后娘娘。
登基大典很隆重,也很繁琐,从天还没亮的卯时,一路举办到了太阳下山的酉时,宜修身为皇贵妃,也跟着慕容世兰在祭坛旁待了一天。
可具体的流程,她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日头很晒、慕容氏很吵、嫡母朱氏则总是一种得意的眼神瞥着她、以及站久了腿有点发麻……
“娘娘,奴婢看您今日似乎有些没精打采的,今晚要不要早点歇息?”
“不用。”
剪秋抿了抿嘴:“娘娘,圣上刚登基,前三日按照祖制,都是要歇在中宫那的,您不必等皇上的。”
宜修一愣,抬起头来一脸无法理解的看着她:“谁说我等他了,我只是今日的佛经还没有抄写完而已。”
剪秋立马低下了头:“是奴婢多嘴了。”
“无事,你下去吧,本宫先抄一会。”
满室的佛香,围绕在她身上,她极其认真的抄写着日复一日的经文,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愈发的娴静,温柔,犹如下一刻便要羽化成仙一般。
这些年来,柔则一直无法理解她为何会这般沉迷佛法,宜修每次被她问起也只不过是淡然一笑,告诉她一句:“打发日子而已。”
可实际上,若是生如夏花之绚烂,哪个花一样年纪的女人会爱上这种枯燥且迷信的东西呢?
正如从前,宜修年轻时也无法理解,这世上怎么会有人愿意整日跪在蒲团上,捏着串佛祖,念一整日的佛?这世上哪儿来的神佛?若真的有,那这世间便不会有这么多的苦难了。
而如今,她却是明白了,不过是未到苦处,不信神佛罢了……
即是念佛,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念个寄托。
……
慈宁宫。
“你这卑鄙无耻之徒,你会有报应的!”一个妇人躺在床上,面容憔悴,似是病入膏肓,却死死的抓着床幔,声嘶力竭的朝着床边跪着的男人怒吼着。
“母后,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儿臣如今成功了,是九五之尊的真龙天子,怎么会是卑鄙无耻的小人呢?”男人跪在床边,面容淡漠的看着她,出言嘲讽道。
“你谋害先帝,篡改圣旨,囚禁胞弟,残害手足,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竟然还有脸继位!”妇人怒吼着,她似乎很生气,气的连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您为什么就如此断定,儿臣篡改了圣旨呢?”
“先帝写诏书时,哀家就在他身旁,看的一清二楚,那皇位立是我的恒儿!却不曾想你和苏德忠那个死阉人,居然早就暗通款曲,篡改了圣旨!”
玄凌突然笑了,笑声有些苍凉和讽刺,在这昏暗的宫殿中,渗透出一股阴森的气息,他不知笑了多久,才勉强停了下来,眼眶微红:“不错,一开始的确立的是玄恒。”
妇人听了他这话,更是怒不可遏的扯着床幔,骂道:“你们这两个乱臣贼子!若先帝泉下有知,必定将你们五马分尸!”
玄凌收敛了脸上所有的神色,恢复了往常的不言苟笑:“母后,诏书却是被改过了,可那不是儿臣改的,而是父皇…亲自改的。”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难道有件事,还想瞒着父皇一辈子?”他说到这,突然抬起了眸,冷声道:“可惜了,儿臣告诉他了,他当时躺在床上,气的让本来就没了半条命的身子又丢了另外半条命,可是却缓着最后一口气,将圣旨害了过来,毕竟,总不能…把皇位传给他弟弟的儿子吧!”
“你…你胡言乱语什么!”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母后,你敢对天发誓,玄恒是父皇的血统吗?”
“你……”她呐呐了几声,脸色惨白,如同满月小儿听霹雳,浑身颤着抖。
玄凌轻轻的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些许疲惫和恨意:“从小您就不喜欢儿臣,不管我生病,也不管我读书,更是见不得我笑,甚至无论孩儿做什么都比不过弟弟玄恒,小时候我总是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您这么讨厌儿臣……”
“直到后来,一个阴雨天里,我养的兔子夜里跑了出去,我去找它,兜兜转转跑进了您宫里,我才知晓到底是何缘由。”
他突然抬起头来,目光如炬的盯着床上的妇人,高声骂道:“父皇他是天子啊!他对你如此好,将您一个在行宫伺候的秀女抬成了四妃之首,您却如此狼心狗肺,简直不知廉耻!”
“您待玄恒那般好,不过是因为那是皇叔的血脉吧?您如此厌恶我,不许儿臣笑,想来也不过是因为儿臣长相肖父皇多些罢了!”
那妇人瞪着双眼睛,一只手死死的拽着身下的床单,剧烈的咳着嗽:“一派胡言!简直…一派胡言!”
“当真是儿臣一派胡言吗?如果是,为何自我幼时那夜撞见你同皇叔的奸情被你发现后,你便如此怒不可遏,活活打死了看管我的奶娘?”
朱成壁惊慌失色的叫道:“那是她当年看管你失职,害得你大半夜跑出来,受了风,发了高热,哀家才将她杖毙的!”
玄凌说着说着,突然又笑了来:“是不是那时儿臣发高热醒来后,没有装做什么都不记得的话,您也会…杀了我?”
“你这是无中生有!”
“是不是?”
“我……”
玄凌抬眸一直看着她,却始终等不到她一句违心的谎言,忍不住自嘲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床榻上的妇人,语气冷漠道:“罢了,您骂的没错,父不慈母不忠的人生出来的孽种,不就是卑鄙无耻的吗?只有这样,才不算浪费了你们二人的“栽培”。”
“母后,您如今想想,难道不会觉得愧疚吗?不会觉得可怜吗?那个八岁的男孩,穿着单衣,瑟瑟发抖的躲在帐围后面,想着一定要轻手轻脚一点,若是吵醒了您,便又会给您打了,却不料看见了如此不堪入目的景象。”
“同日,他失去了从小陪他长大,会唱歌哄他睡觉的奶娘,也没找回来那个他最心爱的小兔子,甚至差点…失去了生命,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意图夺去的生命……”
那妇人突然落下泪来,一改先前的泼妇之举,凄凄惨惨的哭道:“我儿…是母后对不起你,不关你弟弟的事,你放他出来…放他出来好不好……”
玄凌听此,忍不住更加冰冷的的看着她,而后转身离去,直到行到门槛处,才轻轻的回一句:“苟且之事生出来的人,且会威胁到朕的皇位,母后,你猜儿臣会给他怎么一个死法?”
“你!你非要如此赶尽杀绝吗!”
“斩草除根,您教我的。”他的嗓音里带着些许报复的快意,如同烈酒浇喉一般,使他浑身畅快。
朱成壁突然惨烈的笑了,笑着笑着咳出血来:“玄凌,你会有报应的…你会有报应的!”
玄凌毫不在意的一笑,朝着门槛边上的下人道:“唉,母后怕是病得不轻了,竟如此癫狂,往后怕是出不得慈宁宫了,你可得好好看着她。”
那下人眨了眨眼睛,而后十分鞠躬尽瘁的回了句:“奴才遵旨!”
……
夜色浓郁,玄凌走在长街上,看着那夜空中皎皎的月光,轻声呢喃道:“起风了……”
那下人又一愣,虽在心中想着如今是夏夜,哪儿有风?可嘴上却道:“皇上,要不要奴才去给您拿件斗篷?”
“不用了,只是突然觉得踏出宫门那一瞬间,有一些冷而已,现在不会了。”
往后也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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