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睚眦还是等来了十鸢身死的消息，还是听到了自己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

回了京都的姜如意竟然辞去了将军的职务，乖乖的回了后宫做了扶玉公主，云鹤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和女孩子们做女红，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绰约多姿。

“我要的是十鸢的消息，不是姜如意。”睚眦生气的对着云鹤吼道，吓得云鹤一个劲儿的往东霖身后钻。

“我不是说了吗，十鸢已经死了。”云鹤用睚眦能听到的声音嘀咕着，让本来就愤怒的睚眦更加的暴跳如雷。

“他没死，他没死，我说他没死。”睚眦吼道。

“姜如意亲口告诉我的，她说十鸢都没来得及到京都，就死在了去京都的路上，听说……连尸首都没留下。”

睚眦一个没站稳便坐在了地上，他没想到，他不过走了半月，十鸢就死了，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他宁愿让王母杀死自己，也不愿意让十鸢死。

“虽然你现在出不去，不过他是凡人，自有凡人的轮回方式，你会找到他的。”东霖站在一旁说道。

“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睚眦抬起头看着云鹤问道。

“这个姜如意没说，只是说十鸢突然去找她，说了些很奇怪的话，然后在跟着她回京都的路上消失了。”云鹤小心翼翼的说道。

“消失了？”

“嗯。”

“只是消失了而已，你继续去找，他只是消失了而已，把他找出来就好了啊。”

云鹤没有动，他只是有些害怕的看着睚眦，东霖这个时候拉了一下他，对他说道：“快去吧。”

云鹤这才战战兢兢的转身离开了，自从得知十鸢死了的事之后，他不知道被睚眦骂过多少回了，一遍又一遍的往返于人间与落日峰之间，说实话，现在他都有点不敢见睚眦了。

东霖无奈的深吸了一口气，若这落日峰上没有专门为睚眦设的禁制，睚眦可能早就偷偷的跑去九州寻十鸢去了，这让他想起了几千年前，睚眦也是如此在意自己的，只是他明白，背叛的人是自己，剜睚眦逆鳞的也是自己，他再也没有资格在劝睚眦放下了。

他在睚眦身旁安静的站了很久，直到太阳来到落日峰的时候，离开了。

睚眦每天坐在露天石板上边算着时间边等着云鹤，东霖每次来都看见睚眦都一个坐姿，看着一个方向，一百年了，只要是个凡人，一百年的时间足够让他尸骨无存了，只是他还在等。

这些年，云鹤代替睚眦走遍了九州的每个角落，有看到一个人的降临与死亡，也有看到一个国家的繁荣与没落，但是，就是没有找到睚眦想见的那个人。

其实，他觉得睚眦自己是清楚的，十鸢回不来的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他明白，东霖明白，睚眦也明白。

渐渐的，云鹤也不去落日峰了，他很清楚自己没必要在去了，最后一次回九霄的时候，他告诉东霖他要去云游，东霖很不明白，一望无际的九霄还不够他玩的吗，为什么一定要去无聊地凡世云游。

转眼间，睚眦的千年之禁终于结束了，他离开落日峰的时候很平静，就像是已经释怀了一样，但是东霖知道，还没有结束，他从落日峰出来的时候才刚刚开始。

一开始睚眦就去了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只是千年过去了，曾经的临苍客栈现在已经是一片荒野也了，他不止一遍的使用幻术重现千年前相遇的场景，现在看来，十鸢当初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不曾认真听过。

接着他又去了京都的岚华寺，与临苍客栈一样，岚华寺也早就不复存在了，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曾经杀死了北辰国所有的皇室，原来，十鸢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是自己杀死了他的亲人，可他并没有怪他，还跟着他一路回了大苍，一想到这里，他就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整理好心情后的他突然想起来千年前被他送去蓬莱岛的四个和尚，于是他一刻也不敢停留，直接就回了蓬莱。

“啊眦，你怎么回来了。”蓬莱岛宫主见他匆匆忙忙的样子问道。

“兄长，千年前我送来的那四个和尚怎么样了？”

“你怎么问这个。”

“他们怎么样了？”

“自然是好好的，因为我本宫这蓬莱的灵力强大，近日他们都有返老还童之兆。”

“如此这般，再好不过了。”

“这么久没来，你就对自己的兄长说这个啊。”

“兄长……。”

“好了，我知道你最近在找一个人，不过本宫也有件事要跟你讲。”

睚眦带着疑惑跟着蓬莱宫主来到了储灵宫，他知道，那是储存记忆的地方。

进入储灵宫，睚眦便看见了数不清的储存记忆的水晶球，由此，他也看见了很多别人的记忆，最后蓬莱宫主带着他在一颗黑色的水晶球边停了下来，正当他一脸疑惑的时候，蓬莱宫主便施法打开了这颗水晶球，水晶球里的记忆也如潮水一般涌向睚眦。

那是一幕幕让他抓狂的场景，他首先看到的是十鸢被乱箭射死，而后又看见云鹤的凡身在自己面前自称贫僧，而自己却对着权东卿的脸叫十鸢的法号，怎么回事，这些记忆，为什么他没有任何印象，而且，他什么时候带着权东卿来蓬莱，权东卿又是什么时候出家的，他又为什么对着权东卿叫着十鸢的名字。

此时，水晶球里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横冲直撞，让他头痛欲裂，疼痛至极，他双手抱头狂叫着，蓬莱宫主见他如此异样，便施法把那段记忆从他脑海里抽了出来，他便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缓的醒了过来，蓬莱宫主坐在他的身边，见他醒了过来，便将他扶了起来。

“兄长，那段记忆，你是从哪里得来的？”睚眦用他那有些虚弱的声音问道。

“不是本宫从哪里得来的，是这记忆本来就是储灵宫的。”蓬莱宫主说道。

“怎么会，除了那四个我亲自带进来的和尚，就没有带过任何人来过蓬莱。”

“这个本宫也很奇怪，这记忆像是凭空出现在储灵宫的。”

“难道是……，冥王？”

“这世间也只有他又这个本事了。”

“看来，这地府，我得去闯一闯才行。”

“先别冲动，你还是先去找白泽问个明白，这世间的妖魔鬼怪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若不是冥王做的，你若贸然去了，只怕你要的人没寻到，便事先将命送了罢。”

“兄长说的有理。”

最后，蓬莱宫主还没来的及跟他叙叙旧，他便已经匆匆的离开蓬莱了，蓬莱宫主看着他离去的背心碎碎念道:“这么多年了，还这么不让人省心。”说完便转身回了蓬莱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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