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十鸢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拿掉了在蓬莱岛的记忆，睚眦为了不被他怀疑，所以篡改了他这段时间的所有记忆。

再后来的记忆就是他知道的那些了，从蓬莱岛出来以后，睚眦便带着他回了自己的行宫，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如此庞大的金银财宝库，睚眦跟他说，他可以拿走任何一样东西，他挑了好久，才挑中一串个头较小的舍利子。

“没想到你这行宫还有佛教的东西。”十鸢拿着舍利子仔细端详道。

“这个啊，我记得好像是西天的一个和尚给我的，长什么样子我已经忘记了，毕竟是我很小的时候的事了。”睚眦说道。

“既然如此，那把这个给贫僧吧，反正放在你这诺大的行宫里也没什么用。”十鸢把舍利子握在手里说道。

“你要就拿去吧，若还想要什么东西，拿就是了。”

“好。”十鸢边回答边把那串舍利子戴在脖子上。

只是好景不长，离开行宫之后，每到一处，睚眦便拉着十鸢东躲西藏，无论他怎么问睚眦，睚眦都闭口不说，直到那一天的到来，他眼睁睁的看着睚眦被天劫吞噬，却在一旁无能为力。

“原来，我不知道的事，还有这么多。”岑乾生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衣袖说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本王说也说完了，你看也看完了，现在可还能安心留在本王这地府。”黎千帆说道。

“只要他还活着，我在哪里都是安心的。”

“那就好，如果你那一天想要选择忘记那些记忆，可以去找孟婆，她可以帮你。”

“乾生在此谢过王，不过，关于他的那些记忆，我一刻都不想忘记，所以要负了王的好意了。”

“随你喜欢，好了，本王累了，你出去吧，正好一殿也来了，他可以带你去看一下你的新府邸。”

“是。”

岑乾生走出冥王殿，只看见幽嫷已经在殿外等他了。

他低着头站在冥王殿门摸了摸胸口，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心了，在他胸口里的是睚眦的逆鳞，睚眦的逆鳞在他化形为五殿阎君的时候成为了他的心脏。

睚眦躺在一块露天的大石板上，闭着眼睛，掐着手指，他被囚在落日峰上已半月有余，东霖还没有来找他，说实话，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身在凡世的十鸢，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他有一点后悔，走的时候应该多说些什么的，现在好了想见一面都极其困难。

他踏进落日峰的时候就托了东霖，一定要带十鸢来找他，不过是去趟凡世，怎么就花了半月的时间，还连音讯都没有。

睚眦皱着眉头，静静地听着落日峰上的动静，只要有人或物进了落日峰，他都会知晓，只是这么久了，他都没有听见半点动静。

太阳刚落下，落日峰又陷入了一片黑暗，睚眦还躺在大石板上，闭眼仰卧的姿势也没有变过，他身边的夜明珠也渐渐变的明亮起来。

没过多久，他便缓缓睁开眼睛，然后笑道：“终于来了。”

“看来你在这里过的挺舒心的嘛。”

东霖带着云鹤出现在了睚眦的面前，睚眦看了一眼云鹤，便说道:“十鸢呢。”

“他已经离开大苍了。”东霖说道。

“离开了？他能去哪儿？”

“小和说，他跟着姜如意去了京都。”

“不可能，他是为了躲姜如意才来的大苍……”突然他想起权东卿的曾经说过的话，他说十鸢是为了找他才来的大苍。

“睚眦……”云鹤在这个时候说话了，“我去找他吧。”

“你去？你还记得他的模样吗，你还记得他的声音吗，你去，你找得到他吗？”睚眦看着他问道。

云鹤也知道，关于十鸢的记忆在他的脑海里就如同是一场梦，虽然他已经是天神，但是，在千万个凡人中找一个差不多的凡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会找到他的。”

睚眦见他这样说，便没在多说什么，只是在他要离开的时候说了一句，“找到他，一定要带他来见我。”

云鹤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东霖则在睚眦身旁坐了下来。

“你不走？”睚眦问道。

“走是要走的，只是，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东霖说道。

“什么事儿？”

“其实，要找到十鸢本来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不需要到处去打听他的踪迹，但是，我怎么也寻不到他的气息了。”

“你什么意思？”

“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几天前，哦不，对于凡世来说，应该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应燃灯古佛之邀，去西天参加洗佛礼，不得不说，不过百年，得道的佛陀竟然多了不少，也是那个时候，燃灯古佛给了我一颗心，一颗佛心，他说那是他以前的一个座下弟子的佛心，他等了很多年，他的弟子都没有在回来，说是已经在凡世陨落了，独剩这颗佛心，万年来无人问津，燃灯古佛想请司命星君为这颗佛心寻个主人，于是我便带着这颗佛心回了九霄，将他交给掌管凡人轮回宿命的司命星君，我们一起选中了一个命格与这颗佛心相通的凡人，而这人就是十鸢。”

“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和尚，而是北辰国排行第十九的皇子，他的母亲本来是宫里一位不受宠的嫔妃的女婢，那位嫔妃为了讨好皇帝，这才将他母亲送给了皇帝，这一送，果然让自己在皇帝面前多了几分印象，只是没想到十鸢的母亲只一夜便有了身孕，这让皇帝非常开心，对十鸢的母亲也是宠爱有加，只是要想在宫里活下去，不仅仅是怀有身孕这么简单，十鸢的母亲在产前就遭到了诸多的迫害，好不容易才把孩子生了下来，自己却因为难产死掉了，其实皇帝非常清楚，害死十鸢母亲的人是谁，只是那个人他却动不得，后来皇帝就遇见了前去送佛心的司命星君，他虽然也有不舍，但是为了才出生的十鸢能平平安安的长大，他还是把十鸢送到了国寺岚华寺元一的手上，本来这孩子有了佛心，在修佛这条路上本应该是顺风顺水，可当我再见到他时，竟然已经入魔了。”

“难怪，他虽为和尚，无半点修为，可他也是凡人，爱恨嗔痴皆为常事，说心魔，我还能信两分，普通人的心魔怎么谈得上入魔，原来，他还有一颗来自西天的佛心，是我疏忽了。”睚眦有些伤神，关于十鸢的所有，他都无从得知。

“我下凡带你和云鹤仙君回来之前，去了趟司命星君的府邸，根据他的指引在我界城遇见了十鸢，那个时候我便觉得奇怪，是谁让六根清净的和尚入魔的，当我在大苍驿站看见你们两说话的时候才明白过来，他多半是因为你才入魔的。”

“白泽也曾说过，他入魔了，我却不知，他为何入魔。”

“你们还去见了白泽？”

“嗯，就几个月前吧，我们一路北上，过了魑魅山，去了琉璃国。”

“我也有千年没见过他了，有时间定要去拜访他。”

“你说寻不见他气息是什么意思？”

“原本是因为他有佛心，尽管已经入魔了，司命星君都能找到他，可是，无论司命星君用什么玄术都找不到他，司命星君说他很有可能连同肉体一起化成飞灰了。”

“不可能，一个人怎么可能无端的化成飞灰。”

“司命星君只是说有可能，他还在不在，就要看云鹤仙君能不能找到他了。”

睚眦没再说话，直到东霖离开，他都没有再开口，如今他被囚在这落日峰，只能等东霖和云鹤送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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