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爱是什么

十二月六日，天界喜气洋洋，热闹非凡；沈初柒春光明媚，凉肆心下空荡。

“上仙明日就要嫁入尚眠宫了，”沈初柒的贴身侍女彩笺“真”心替她高兴，“奴婢日后面上也增光添彩呢！”

沈初柒显然很是受用，待彩笺的态度都要比以往要好很多。

寻星沉昔日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都劝诫着他，希望扭转乾坤；但他却无所谓。

反正，反正。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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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七日，大雪，至。

谁对镜笑靥如花？墨发精心地挽，凤冠华丽锦上添花；谁肌肤透白如纸？一袭血红霞帔摇曳处，留下满地芬芳；谁乘上八抬大轿？撵了一方气泡化作战书，一声令下万千玄色衣裳整整齐齐熙熙攘攘。

魔界架势虽浩浩荡荡势不可当，但天界暂时还并不知晓；此刻，一对新人正预备“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凉肆始终惴惴不安，大婚前一晚，指路人毫无征兆地入了他的梦，苦口婆心地劝告——不要弄丢了你真正所爱的人。

指路人这样谴责他：“糊涂啊！……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一小兵连滚带爬闯入大殿，刚准备“夫妻对拜”的凉肆和沈初柒生生被破坏，天帝正要发怒，小兵慌忙着急得口不择言：“魔界的女帝尊命我带来一封战书！”

天帝惊得站起，天后怔怔张大了嘴，凉肆凤眸微眯，沈初柒一把扯下大红盖头，琉白暗暗叹气，百颐年和宇客齐却都是大快人心，长孙东方一顿……

众人皆愣。

“是谁说的，是谁专门看了黄历，说十二月七日是个好日子？！给朕站出来！”

城昪龙颜大怒，现下如何开战？且不说今日两人大婚，主要是毫无防备！

寂静中，没人注意到某某某偷偷溜走；宫凤刚想劝说，小嘴张了张，殿外又有一士兵连滚带爬闯入。

“报！魔界女帝尊说她现下很不耐烦，若是陛下再畏首畏尾优柔寡断，她就要马上派兵攻打上来了！”

城昪浏览完战书，拳头紧握；凉肆主动请缨，斩钉截铁道，“父王，请准许儿臣亲自点将带兵上战场杀敌！”

城昪毕竟也做了许久天帝这位子，还是多少心里强大的，不再瞻前顾后，他坚定完毕，毅然决然：“应战！”

“地点：若水河畔。”

“发信号与仙主尘无双！快！”待凉肆一走，城昪一锤定音；众人群龙无首，往日的秩序井然此刻无影无踪。

天界的慌乱相对于魔界来说，太可笑了。寻星沉就躺在轿厢里小憩，她后面的轿中寻掌鹏把玩着上古十大神器之一的裂天箭，寻掌鹏再后面的六座，皆是蜃魃荒洲的高手。

天界和仙界竟都来了，金戈铁马，气吞万里；武装到了牙齿。

四下硝烟起，云里雾里；岸上死般寂，偏袍猎猎；战火乱纷飞，映染河畔……

若水不言，只是血流不止；

若水不言，只是血流成河。

自轿中爬出两只小兽，一只是梼杌，另一只便是白泽王。

白泽王从未见过如此仗势，天兵天将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终归是寻星沉走了出来，一副刚睡醒的慵懒模样。

“天界原来如此小题大做草木皆兵么？”寻星沉顺溜打开拾星扇，素手抹上扇上字画，薄唇轻启：“本尊今日下的战书想必天帝未曾认真阅览吧？否则怎会连本尊的意思都不知道呢？……”

“这把扇子，自今日起改为诛仙扇——本尊今日，便要亲手诛灭花神上仙。”

沈初柒恐惧由心生，早知道自己就不趟这趟浑水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在火光映衬下，脸色煞白病态；魔、天、仙三界剑拔弩张，势不两立。

“若是本王不允呢？”嗓音极冷淡。

寻星沉不再多言，玉手一挥，轿中斜射出一箭，看得出力道极狠，蕴量极强，直冲天帝；百万魔兵魔将蜂拥而上，踏空而来，大地都震上三震……

奇怪的旌旗飘扬；战鼓擂，号角响，戾气重，刀剑无眼，沙场无垠。

凉肆眸光凛冽，手上握出一道红光，流光剑上落血，绽放在地，溅起一空沙尘……他只静静站立，淡然自若，墨色衣袂飘飘；与生俱来的不可侵犯。

寻星沉的诛仙扇对上沈初柒用不正当手段得来的煞鞭，占不到便宜；她嗜血一笑，眸子也鲜红滴的出血，诛仙扇化作诛仙剑，狠狠刺向沈初柒，在一片刀光剑影中，寻星沉刚毅决绝的神色清晰。

一路挥舞寒光肆虐的剑，不知谁的鲜血洒了一脸一身，不知谁的呻吟传了漫天无边……她只怔怔地盯着凉肆……剑尖转向沈初柒……

天色昏沉沉，地面黯淡淡。

身上何时添了这几划痕？她不清楚，棱角分明的脸庞，横尸遍野的涂炭。

不知那位天兵神将坠入若水？不知那位魑魅魍魉鲜血淋漓？

她却不知，只是盯着凉肆……剑尖直刺沈初柒，竟不躲？不躲……

她亦不知此刻的水深火热——若水惊涛骇浪，咆哮着诉说；红莲业火辗转，方寸大乱攻向了……？

奇怪的旌旗飘扬；她脑中一片的无色空白，凄凄惨惨入了青帆、蓝岛、碧云天、黄叶地、灰沉沉的云朵、赤橙橙的江边；世间遨游……是？是否？

是否是我？眼前——葡萄美酒夜光杯……醉卧沙场君莫笑……

盯着……盯着……

沈初柒举起煞鞭，她放慢动作了是吗？还是自己的视线放慢了播放速度？

在你的生命中，似乎有个让你放弃一切的理由，却又那么模糊。

煞鞭直击近在咫尺的完全毫无防备心的凉肆，她的耳畔割过绝望声音，“寻星沉！我纵然得不到，也不能让你得到！”

理由？模糊？现在总算是清楚了——理由就是一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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