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拜访

许是到这里形成了生物钟，尽管昨天奔波了一天，刚到辰时白研便醒了，神清气爽。

昨天晕车吐得昏天黑地，晚上因为不太舒服喝了两口汤便睡了，此时肚子饿的咕咕叫。

他麻溜地起了床，去敲了蓝玄地门，想叫他一起吃饭。没想到敲了一阵门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少年人总是缺觉的，白研想了想决定自己先去吃饭，再给蓝玄叫点送他房里。

还能让他多睡会，老板嘛，总要伺候好的。噔，噔，噔地他下了楼叫店伙计准备吃的。没想到刚下楼就看到蓝玄一个人坐在一张桌子前，桌上摆满了各种早点，估计上来没多久，看起来热腾腾地冒着热气，五颜六色的，令白研更饿了。

蓝玄像是在等人，面对一桌子菜丝毫不为所动，端坐在那里，斟了杯茶一口一口的抿着，座位靠窗，阳光洒在了戴着面具的脸上，整个人像落入凡间的谪仙。

他加快步伐走到了蓝玄面前，笑着打招呼：“嗨，早呀，蓝玄。”

“早，坐下吃吧。”蓝玄看见他嘴角微弯轻声道。

“你怎么又带上面具了呀，那么帅气的脸干嘛遮起来呀。”

“习惯了，这样也方便些。”白研刚喝一口汤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

“食不言。”蓝玄头未抬，淡淡的说道。

白研只好乖乖闭嘴，静静的吃饭，时不时的看一眼蓝玄，心里想到，“这世家里果然规矩森严，蓝玄这般年级正应该是跳脱的时候，想自己十九岁那年，那是逃课打球打游戏，哪有这样子安安静静的坐着，一口一口的细嚼慢咽吃饭的时候呀，不过这人吃饭也着实优雅好看。”

不知道蓝玄是吃饱了，还是被他看的不舒服了，放下筷子，喝了口茶说：“算了，你想说什么？”

“没啥没啥，就是想说你怎么不叫我，万一我睡着到日上三竿，你怎么办？”听到他问话，白研赶紧咽下嘴里的点心答到。

“不是我雇佣你吗？”蓝玄反问道。“啊？所以应该我早起叫你吗？”

白研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职责，心想这可不太好办，这个世界连个闹钟都没有，什么时候睡醒这可说不准，不能答应，所以赶紧换了个话题，“车夫大哥呢？”

“他早就用过饭去喂马装车了。”

白研怀疑这个老板弟弟在内涵他起的迟，赶紧做了个讨好地笑说：“今天咱们去哪里？”

“去一趟麓山书院。”

“去那里干嘛呢？”

“看人”得说了等于没说，白研内心又开始了吐槽模式。

看蓝玄在等他，他忙巴拉了两口，放下筷子说：“饱了，走吧。”

上了一个时辰后进了麓山书院的大门，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晕车的后遗症，白研又觉得自己有点头晕胸闷，看到麓山书院的门楼像获得看到曙光一般心想着终于可以下车了。

他兴奋的扒拉了一下蓝玄的袖子喊道：“到了到了，下车吧。”

蓝玄看了下被他巴拉的袖子，犹豫了一瞬，又看到白研有点发白脸色说：“好。”

二人下车后，车夫继续将车向前赶去。初夏的山路，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山路旁边有一条小河，可以听到潺潺的流水声，鸟儿的叫声婉转清脆，有白研所在的世界中600D仿真技术不能比拟的灵动。

白研四处环望了一圈，深深吸了口新鲜的空气，心道古人诚不欺我也，张口说道：“果然是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呀。”

“这下我相信你读过书了，”旁边默默传来一句话，还伴有清脆的笑声。

“你也会笑，会开玩笑呀，我还以为你就是性子天生冷呢。”这回没得到回应，白研又继续说：“你摘了面具吧，又没别人，这么好的景色，不欣赏可惜了。”

蓝玄闻言看着白研，却是抬手将面具取了下来。

没有了面具的遮挡，白研才看到原来蓝玄的眼角微弯，他是在笑的。

“走吧，”蓝玄说罢，便抬腿走了。

白研忙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沿途的景色着实是美了些，小路旁的河流时而消失不见，时而汇聚成小谭；两旁的山峰形状各异，有的如人头，有的如宝剑，两岸的山峰亲近的紧了形成一线天遮天蔽日，又是形成半包围状态其中的花，草，人，树木，动物便像是被装入了西方大梵天的扣天碗一样，美轮美奂。

走着走着约是到了午时，虽然山中天气不及山外热，但夏至已过，又走了这么久，两人脑门上都是汗。

“蓝玄怎么这么远啊，早知道就坐车了。”白研一边擦脑门上的汗一边气喘吁吁的道。

蓝玄被哽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斜眼胼了白研一下“呵，你确定？”

许在这山中，许是二人熟了点，第一次见蓝玄身上那种清冷的气质少了些许，少年人的灵动和率真倒是到了许多。

就这样二人时不时的聊两句，约是又走了半个多时辰，眼前出现了一个四柱飞檐的门牌楼，正上方书“麓山书院”四个大字。

两旁两根石柱分别刻着纳于大麓，藏之名山。门牌楼后是长长的台阶的台阶，上了台阶，高高的大门前是一片小广场，门前已有人等候，许是等了许久，在看见二人的一瞬间便开心的奔了过来。

来人大约十五六的样子，明眸皓齿，很是阳光的样子，“小叔叔，你可来了，我都等了大半个时辰了，咱们快先去用午饭吧。”

在少年说话时，蓝玄又将面具带了回去，敲了下少年的脑袋说：“这位是白研，白公子，还不打招呼？”

少年规矩作揖问道：“白公子，小生蓝宁有礼了。”

白研回礼：“哈哈，你是蓝玄的小侄子呀，也这么可爱，你叫他叔叔，我还年长他几岁，你也叫我叔叔吧，宁儿”这少年甚是洒脱可爱，白研便有心逗其一逗，说完还挤眉弄眼做出个捉弄人的样子。

“白哥哥，同道中人呀，我看你英剧潇洒和我小叔叔一道是物以类聚呐，没想到咱俩才是一道人。”

三人说说笑笑进了门，用了饭后，蓝宁带二人四处转了转，先去拜访了院长，先生，后又碰见许多蓝宁的同窗，大家都十分热情友好的打了招呼，有比较自来熟的还邀他们去自己处做客。

一一谢绝后，蓝宁带着二人到书院右侧专门安置客人的厢房，让他们休息一下，并约好下午带他们到周边四处游玩游玩。

第二天，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侄子蓝宁说带他们去距离这里五里路的惠永书院见个朋友顺便还能游玩一下。

许是天气更热了，一路上鸟鸣声稀稀潦潦，路边的小草耷拉这脑袋，山路两旁的树木也显得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为了改善下气氛，蓝宁主动和白研与蓝玄说起这回去找的这个朋友叫李卿相，他是个十分开朗外向的少年，总爱说各种笑话逗别人笑。他们是半年前一同从京都来这边求学的，只不过去的是不同的学校。

蓝宁和李卿相是在途中一所客栈打尖儿时，碰到个小偷，两个合理抓住了这个小偷，从此就结下了深厚的革命情谊。

三人说着说着到了惠永书院门口向守门人说了自己的目的，报上朋友的名字，守门人让他们在门口稍等，进去片刻后和一个大约于蓝宁同龄的人出来。这位少年步履匆匆的向他们走过来，大家相互介绍作揖问好。

只是不知是蓝宁的记忆有问题还是这半年发生了什么，这位少年模样到很是周正，只是脸色青白，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说话声如蚊蝇，着实算不得开朗外向之人。

“各位跟我快些走吧，夫子只给了我半炷香的时间，我先带你们去拜访下院长。”

李卿相说罢，便抬腿进入书院，三人紧跟着进入书院，其实惠永书院和麓山书院建筑大体上是差不多的。

都是进了书院大门，沿中轴线四座大殿，分别主修礼乐书数，左右两侧是相对应的古籍书房，四座大殿后是左侧院长，夫子还有客人住的院子，右侧是学生和饭堂所在的院子。

之后是一大片的操场，上面竖着把子是学生学习射箭的地方。

在麓山书院处处可以见到学生之间，学生和夫子之间，夫子与夫子之间为一些问题讨论，甚至争的面红耳赤，但理越辩越明，丝毫不影响休闲时大家的嬉笑打闹，学院甚至为了鼓励每个人抒发自己的观点会定期举办一些辩论赛，题目便是大家私下里辩不出所以然的问题，可是小至家事，大至国事，仁义礼智孝无不包含其中。

但在惠永书院却全然不是这样，走过这一路丝毫没有听到除了夫子念书意外的一点点声音。

带着三人到了院长处，院长矮矮胖胖的，身高不足一米六，大约六十来岁的样子，两颊无肉，眉骨突起，颧骨高耸看起来十分……怎么说呢，不是威严的感觉,而是厉害，偏向凶恶的那种厉害。

这是白研看到这个老头的第一感觉。李卿相恭敬地对着院长作揖鞠躬，说：“院长这位是学生在麓山书院的朋友，这两位分别是他的朋友蓝玄和白研。他们今日来找学生探访。我……“

还未等李卿相说完，这位院长便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还不去上课。”

“学生告辞。”李卿相不敢再多说什么，看向蓝宁的眼神中充满了歉意，便退下了。

“三位见笑了，现在是每位学生读书成才的关键时期，不能浪费一分一毫，还请三位见谅。”这位院长说完端茶准备送客。

“请问院长贵姓？”进门后这位院长就没正眼看过他们，更是站起来的意思都没有。这位院长貌似没想到这几位这么没有眼色，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在下王芳。”听到这个名字白研忍的面容都扭曲了，才生生没有笑出来，蓝玄估计是忍笑都忍习惯了，再加上面具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可这蓝宁却没忍住，真的笑了出来。

不过正常人看到这位院长这凶神恶煞的样子，再加上这乡土味十足的村花的名字还得忍不住。

听到这笑声，这位院长脸色顿时一黑，正待发怒撵人。

蓝玄轻飘飘说了一句：“你可识得金城太守吕铭。”

这位院长顿时收住了到嘴边的话，犹如变脸一般挤出一丝难看的笑不确定的问道：“不知公子与这太守是何关系？”

“旧识而已。”蓝玄依旧不带什么情绪的说。

王芳一生觉得自己才华横溢，奈何出身贫寒，得不到施展，觉得自己就是个当宰相的料，可惜中了举人末尾一名，又没什么钱打点，没什么人提拔几十年如一日的当院长，有机会攀关系就巴结巴结，但是学院自己刚接手之前还和麓山书院旗鼓相当，但这许多年过去了，现在麓山学院被评选为鸿蒙四大名院之一，惠永不提都没人想起来了。这位戴面具的公子身着衣衫自己看不出什么好坏，但是那面具倒是极为精致，本以为是普通的商贾之家，没成想却识得吕铭太守，说不定是老天给自己的机会，让自己大器晚成，一飞冲天。

王芳瞬间心里便过了许多弯弯绕绕，然后堆笑起身颤颤巍巍作揖道：“不知公子名讳。”

白研和蓝玄对望一眼，达成共识，这人原来不起身的原因除了是个捧高踩低的势利眼小人外，腿脚也是有毛病的。

王芳觉得这位蓝公子越是不搭理自己就越有可能是大人物，便小心翼翼道：“蓝公子和二位公子不是来探访卿相的吗？方便的话便小住几日参观参观吧。”

蓝玄没说话。王芳觉得蓝玄不太好入手，那就从身边人下手试试，便作揖问道：“还不知二位公子名讳，可否告知在下？”

“白研”

“蓝宁”

二人作揖还礼。

白研是随看不上这个人，但礼貌还是要意思一下的。

而蓝宁单纯觉得自己是个学生，对方好歹是个院长。

“二位意下如何？”王芳看这两位还礼了，觉得有戏，做出一个自以为十分亲和的笑询问道。

白研看向蓝玄，心中了然，便答道：“那便叨扰了。”

王芳喜上眉梢，连忙叫人去找李卿相，又交代李卿相好好招待贵客，大有有何差池拿他试问的意思。

李卿相带他们出来的时候一头雾水，他还是头一次看到院长向别人笑，那感觉着实瘆人了点，他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冷战，差点惹地院长再忍不住惩罚他，可能是顾及到蓝宁他们三人才生生忍住了。

将他们带到客人住地闲居院，应该是离地远了，他赶紧压低声音问蓝宁：“你们怎么做到的呀。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蓝宁笑着看向他，说：“这就是你一直不让我来找你的原因？你们院长真凶啊。幸亏我小叔叔有办法。”

蓝宁简要的说了下经过，特别骄傲的说：“你们这位院长太事故，不像个做学问的人，比起我们差远了，你转到我们学院吧。”

李卿相无奈的笑了笑：“你当我没想过办法，可是换去哪里都要原院长的推介信，我们院长不放人，要不放弃学业，要不忍着。”

给他们三人各自安排了住处，李卿相便留在蓝宁房中继续聊天，白研在自己房中转了一圈，便去了蓝玄房间。

“这书院气氛古古怪怪的，咱们来了也一上午了，尽然见不到几个人，”白研一边进门一边说道。

蓝玄点点头，表示同意，给白研倒了杯茶，示意他坐下说话。

“你打算怎么办？”白研问。

“查”蓝玄答。

白研理解了蓝玄的意思，举了举杯子，笑眯眯的看着他：“敬同道中人。”

说罢两个便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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