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天,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雪,彻骨的冷,黎岑伸出手,雪花落在她掌心,转瞬被她的体温融化,空气中充斥着浓厚的灵气。
和五百年后完全不一样。
不知不觉,她和黎苏苏已经走到了澹台烬所在的东厢房。
黎苏苏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随意地朝里面看了一眼,她瞳孔瞬间剧缩,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去。
澹台烬手握剪刀,喃喃自语的,那模样像极了他在梦境中举起匕首,刺向他脖子时的样子。
黎苏苏吓了一跳,澹台烬在梦魇里差点自我了断,难道现在醒过来,还是不想活?
叶夕雾:“澹台烬!”
澹台烬从自己的思绪里抽离,缓缓转过身,对上黎苏苏关切的眼神。
叶夕雾:“你、你在干嘛呢?”
澹台烬转过头,直勾勾看着不知所措的黎苏苏,不说话。
一心都扑在澹台烬身上的黎苏苏不知道,此时澹台烬满脑子都是他抬手将妖气打在黎苏苏身上,黎苏苏眼中泛起红光,倒地死去。
叶夕雾:“澹台烬?”
澹台烬:“三小姐以为我在做什么?”
黎苏苏斟酌着措辞,假笑着,不时心虚地用余光瞟向澹台烬手里的剪刀。
澹台烬:“你、你总不至于想做点针线活?”
黎苏苏干笑着,忽然一把夺过了澹台烬的剪刀。
叶夕雾:“那个,我指甲好久没剪了,正好你剪刀借我用一下呗。”
黎苏苏背过身去,低头剪着指甲,这是个绝佳的角度,澹台烬歪头静静看着她,手中重新凝起了妖气。
黎岑微微蹙了蹙眉,一张符咒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指尖,只等澹台烬一有想法,她的符咒便会脱手而出。
忽然,黎苏苏的剪刀突然从指尖滑落。
叶夕雾:“嘶……”
黎苏苏转了个身,疼得跳脚,澹台烬看到黎苏苏手上的绷带,一下愣住。
澹台烬:“是你在梦中夺走了我的匕首?”
叶夕雾:“还能有谁。”
黎苏苏伤势很严重,大夫说她这差一点就伤到筋了,需得好好养着。她看着蹙眉微愠的澹台烬,心中盘算。
澹台烬可不能死。
可这样悲惨的一生,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从现在起,还是想办法看紧他,再从长计议,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黎苏苏一把抓住澹台烬,又痛得龇牙咧嘴,于是干脆改成挽着澹台烬,就往外面拽。
叶夕雾:“澹台烬,要不然你跟我还有阿姊去花园里散散心,会轻松点。”
叶夕雾一反常态,对澹台烬殷勤备至,澹台烬反而有点不太习惯。他沉默地抿了抿嘴唇,只是任由黎苏苏把他拉到外面。
黎苏苏摸摸鼻子,四下张望了一圈,故作悠闲地扶住湖边一棵梅树。
叶夕雾:“今天天气不错嘛。”
梅树被她一靠,压弯了枝条,枝上积雪洒落,掉了黎苏苏一脖子,逗的澹台烬轻轻嗤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叶葶“澹台殿下,你平日里到处受欺负,心里是怎么想的?”
澹台烬:“不想。”
叶夕雾:“怎么可能。人受了侮辱,心里必然会生气、生恨。你就没有想过要做点什么?比如……杀了我?”
澹台烬上下端详着黎苏苏,他眼中的光彻底冷了下来,下意识地抬起手,看着手中凝聚起的妖气。
澹台烬:“你跟他们,也没有什么不同。”
叶夕雾:“什么意思?”
黎苏苏没有注意到澹台烬手中呼之欲出的妖气,甚至说她觉得现在的澹台烬根本没有能力伤害到她,自然而然地就会对他放松了警戒心。
黎岑垂眸,漆黑如鸦羽的睫毛,盖住眼睛。
她治疗过折翼的维鹰,生病的孩童,白发苍苍的老人。
但仙界第一准则,修真的姑娘,绝不可以同情一个邪物。
即便他看起来再脆弱。
她的道,从不是心慈手软。
澹台烬:“我是怎么想的不重要吗,你们羞辱我,并不是因为我做了什么,只是因为你们想而已,我改变不了你们。”
至于澹台烬心中是否有恨有怨,这都没有意义,他只是景国来的质子,活着已经够累了,没有精力再去想其他。
黎苏苏听得怔住,澹台烬已走远。
叶夕雾:“阿姊,这里是五百年前,小魔神的确没做什么坏事,或者说,他还没来得及做坏事……反倒是别人总对他做坏事。”
也许,他会成为魔神,真的只是一连串的悲剧。只要有一个人肯拉他一把,在乎他、关心他,他又何至于堕入魔道呢?
黎苏苏想了想,追上去。
叶夕雾:“澹台烬,虽然累了点,但你得好好活着。”
澹台烬:“我当然会好好活着。”
澹台烬的目光落在远方,他的声音很冷,黎苏苏不自觉挪开了目光,她很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流露出这般模样。
没人会喜欢他不要紧,澹台烬也不需要被喜欢。
他所需要的,只是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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