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道理黎岑未必不知道,只是她涉世未深,即便考虑到了,身为局外人的她也不好开口,能替叶冰裳开口问一句萧凛,就已经是黎岑深思熟虑之后,做的最好的决定。
这事的确很棘手,可是如果萧凛决定了,那么就算是盛王,也没有办法左右。
真正能做决定的,是盛国未来的君主。
想到这,黎岑内心甚至泛出几丝绵绵密密的委屈感觉,眼泪都快绷不住了。
但这并非黎岑自己的情绪,而是原身遗留下来的。
所以黎岑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用青铜或者黄金做成伏虎形状的令牌,骑缝刻铭靠左,是盛王授予叶葶兵权和调发军队的信物。
兵符被劈成两块,其中一半交给叶葶,另一半由皇帝保存。只有两个虎符同时合并使用,持符者即获得调兵遣将权。
如今,黎岑将兵符还给萧凛,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叶葶“惟愿殿下能满足我二妹妹的心愿。”
黎岑轻轻地,砸在萧凛心中却有千万斤的重量。兵符一旦交出去,叶葶在叶府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过。
要说叶葶怎么会有这么一块兵符,还要从景国和盛国的那场战争说起。
那时盛国军队节节战败,即便有叶啸力挽狂澜,到底是覆水难收。军队里缺吃少穿,战士们吃都吃不饱,更何况打仗呢。
那时叶葶偷了军队的一匹马,连夜赶回盛国,在宫门口跪了一整夜,小雨淅淅沥沥地打在她身上,直到天亮时第一抹光亮照在奄奄一息的她身上,盛王才松了口。
他将兵符的一半交给叶葶,又派了数万将士跟随她一起作战,最终反打景国。这些事情少有人知,大多数人只以为是盛王慈悲,竟心忧将士到夜不能寐的程度。
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那块兵符一直没有被盛王收回来,叶葶也去问过叶啸,叶啸复杂地看了面目稚嫩的叶葶一眼,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摆摆手让她离开。
萧凛:“我替冰裳,多谢叶校尉。”
萧凛眼里闪过羞耻的光,喉结微微滚动,却还是郑而重之地收好了兵符。垂落在身侧的右手攥成一个拳头,萧凛缓缓地缩起手指。
他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念头,他要给冰裳一个盛大的婚礼。
萧凛看了看他们,有些欲言又止。
萧凛:“三小姐,我有几句话,梦妖一事,反促我看清了对冰裳的心意。今日回宫后,我会正式向父王禀明,请他赐婚。蒙三小姐错爱,希望你以后能……”
黎苏苏在修真界也是一个孩子,还从没有想过这些话题,一路红到了耳朵根。她的视线一直落到地上,声音小的跟蚊蝇似的。
叶夕雾:“……认清现实,别再纠缠你了?其实我……哎,算了,太复杂了,总之请六殿下放心。从此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走一边,清清白白。”
萧凛一愣。
萧凛:“希望三小姐说到做到。还有一事,是关于澹台殿下的。”
叶夕雾:“澹台烬?他怎么了?”
看到她这副求知若渴的模样,萧凛反而不太好直接开口,欲言又止,叶夕雾向来蛮横任性,他若直言劝诫,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得找个别的理由说服她善待澹台烬。
萧凛:“澹台殿下这次可以全身而退,实在是大幸。若他出事,小至叶家大至天下,恐有大祸。”
这话一出,不只是黎苏苏,就连黎岑也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萧凛这话转的突兀,难不成……他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了?
叶夕雾:“六殿下为何这么说?”
萧凛:“看来三小姐对朝堂之事鲜少关心。澹台烬是景国的质子,他姓澹台,命关国体。若他出事,正可给了景国发兵攻盛的好借口。”
大盛近年将星凋零,绝不是开战的好时机。且不说届时盛王会不会追究叶家看护不严的罪责,一旦打起仗来,叶家男丁都要上战场 。
这是叶家一家之祸。一旦兵燹荡野,十室九空,更是苍生大难。
萧凛说的有道理,黎岑正了正色,于她而言,天下苍生和变成魔神的澹台烬不过比起变成魔神的澹台烬来说,都是同等重要。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天下苍生会更加重要一点。
这也是黎岑一直没有自己亲自去找澹台烬的原因,一方面是她顾及男女有别,何况澹台烬某种程度上又是她的妹夫,另一方面也是黎岑实在是抽不出时间。
叶夕雾:“我会看好他的。”
黎苏苏承诺,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一只乌鸦飞来,落在了树梢上,一动不动注视着三人,他们的对话都落入了乌鸦的眼中。
叶府的院落中,屋檐勾勒出四方的天空,日夜变化。
萧凛叹了口气。
萧凛:“三小姐的留心,就只是看好他吗?”
黎苏苏浑身止不住地抖索,父亲、同门们殒身的画面不受控制地闪过脑海。逍遥宗鸣梧殿外,满地鲜血流淌。
叶夕雾:“六殿下,我不想骗你,但我也无法向你解释很多,说实话,我比这世上任何人都恨澹台烬,做梦都想杀了他。”
她甚至希望,澹台烬从没在这世界上存在过。
萧凛本以为自己得不到一个答复了,没想到就听见黎苏苏面无表情地说。
萧凛一惊,忍不住地看向黎苏苏,精致漂亮的面容,挺直的鼻梁,淡粉的唇瓣,而她淡静无波的眼睛里恍如有着海洋般深不见底的感觉。
明明是这么副乖巧软糯的模样,然而她话语里的杀意,却明显到几乎压抑不住。
叶夕雾:“但是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他死的。只是想让我真心对他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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