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送上门的小灶

第二天是周六，且正好中秋放周日周一的假，同学们结束了一天的学业，傍晚就都回家过节了。

秦慕是唯一一个留校生。因为母亲说，高三了，不要来回跑把时间浪费在路上。

她明白她要比所有同学更努力，才对得起死去的父亲，才不辜负母亲的期望，也就没在节日上多做纠结。

而段子谦没有家人，学校附近租来的公寓，就是他的家。

晚饭时间，段子谦和一群同事坐在食堂里边吃边聊。

没一会，他就瞥见秦慕走了进来，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

于是段老师就听不进同事的打闹了，他坐在位置上纠结许久，还是和同事们打了招呼端起盘子朝秦慕对面的座位走去。

视线从面前的餐盘往上，秦慕就看见了段子谦俊朗刚毅的脸。她一愣，轻轻说声老师好，就放下筷子起身准备走人。

段子谦：“坐下！”

段子谦急了，抄起自己的筷子敲了敲她的餐盘：

段子谦：“谁允许你这么浪费粮食的！不吃完不许走！”

秦慕无奈，只能坐下来继续挖饭。天知道她不是浪费粮食，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眼前这个人。

段子谦：“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段子谦忍了几分钟发现对方完全没有想跟自己聊天的意思，又有些心急。

秦慕：“老师，食不言。”

秦慕低着头，淡定回怼。

段子谦被怼得一愣，好像很有道理，也只能默默地吃饭。

吃着吃着发现，不对啊，怎么这么快就被自己的学生教育了，不行不行，不能怂。

他正准备发作，又想起自己刚刚已经怂了，再发作，岂不是显得反应迟钝？

于是段子谦的心中憋了一股气，无处发泄就只能对着菜啊、饭啊戳，力道不小，声音自然也不小。

秦慕被吵得无奈，她轻咳两声希望能提醒到段子谦。未果。

她又响亮地咳了两声，仍旧无果。

没办法，她只能出声提醒：

秦慕：“老师，这饭菜没有得罪你吧？”

“唔……”

被抓包了，有些尴尬。

段子谦清清嗓子狡辩道：

段子谦：“嗯……我是在想吉他的旋律呢。”

秦慕：“老师倒是全面发展得很啊”

为了不让段子谦尴尬，秦慕礼貌性地表扬了一句。

哪知这位大男孩倒是打蛇随棍上：

段子谦：“那是真真的全面啊，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新好男人就是我呀。弹琴唱歌打球赛车，我也是都会的。”

秦慕无语，真心觉得这个人啊，怕是有精神分裂吧。课上温文尔雅幽默风趣，课下神经兮兮臭美自恋。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赶紧吃完盘里的饭就准备收盘子走人。

段子谦见势也拼命往嘴里扒饭。

哪知那姑娘就像要躲他似的，收拾完餐盘就小跑着出了餐厅。

段子谦无奈，只能安慰自己不要心急，慢慢来。

奇妙的是，等段子谦吃完饭走出餐厅，他又看见了秦慕。

原来是暴雨阻了她的去路。

段子谦：“哈哈哈，秦同学，你怕是躲不开我了！”

他嘚瑟地走过去，掏出包里的伞，撑到她头上：

段子谦：“喏，老师勉强送你回去好了。”

傲娇幼稚鬼……

秦慕内心吐槽，嘴里还是道了谢。

一路上，秦慕都不动声色地拉开与段子谦的距离，她并不想跟这个人走得太近。

本以为自己手段高明没被发现，可是当段子谦收了伞，秦慕才发现他的身子已经湿了大半。

从小失去父亲的她，从未被哪个男生这样呵护。见他如此，她竟有些鼻酸。鬼使神差地，她主动伸手摸了摸段子谦湿掉的手臂，来了一句：

秦慕：“不然我先帮你把衣服吹干吧。”

段子谦：“好啊！”

段子谦笑着，赶紧把外套脱下来递给她，就立马与她道别匆匆离开了。

这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仿佛他早就料到似的。

好吧，秦慕你这个蠢货，他就是故意的，谁让你这么好心！

明白了段子谦耍的心机，秦慕气得猛甩手上的外套。

可最终，还是没有丢掉。

第二天一早，段子谦居然跑到秦慕寝室砸门，说是要突击检查。

秦慕睡眼惺忪地开了门就不再理他，自顾自上床继续睡觉。

“嘿嘿嘿，起来起来！班主任在这呢你什么态度啊？”

还不到一秒，段子谦就开始敲她的床板了。

段子谦：“你看看，这是什么，2000瓦的吹风机！违禁你知不知道啊秦慕同学！”

“哎呀！”秦慕被惹得烦了，一个扑腾坐了起来：

秦慕：“段老师，您这一大早是不是故意来找茬？查违禁电器不应该是一群老师么，你一个本班班主任抓自己班违禁电器也太假了吧！”

段子谦：“哼，小丫头倒还是聪明。那么好的脑子，怎么地理和数学就是考不及格！起来起来，跟老师到办公室补习去。”

秦慕没理会段子谦，继续躺下用被子蒙着头准备睡个回笼觉。

谁知那个聒噪的二货却突然不再说话了。

沉默良久，她正准备掀开被子一探究竟时，就听到段子谦低低的嗓音带着一抹无力：

段子谦：“我其实也不知道要如何跟你相处。我能体谅你一时不知如何面对我，我本该给你时间调整的。可你的基础着实太差，再不抓紧些，恐怕来不及。秦老师是重点大学出身，以你如今的成绩，是追不上他的。如果你想追上你父亲，我在办公室等你。”

而后，是轻轻的关门声。

秦慕很清楚，她其实是抱着侥幸心理的。

对于纯文科的学习，她向来天赋极高，语文、英语、政治、历史，她都能达到百分之九十的正确率。她想用这4门的分数将弱势的两门拉回来。可她也明白，那优势四门的提升空间，已经小之又小。

突然就想起了那个已经模糊掉的父亲的脸，想起母亲终日干重活磨出的老茧。好吧，既然有人引路，那就努力搏一搏吧，英雄的孩子，不该怯弱！

想到这，她立马爬了起来。

段子谦是忐忑的，他自回到办公室就紧紧盯着大门，手指不自觉地敲着桌面，心里关于秦慕会不会来的两个小人正打得火热。

半个小时以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他大喜，却佯装生气：

段子谦：“秦同学，进来都不知道敲门的吗？”

见秦慕的脸瞬间红到耳根，他在心里坏笑“让你害我久等”

秦慕：“啊对不起老师，我走错了。”

该死的段子谦，这不耍我呢吗！秦慕生气，好不容易才决定来补习的还要被嫌弃，不学了不学了！秦慕在心底大骂，果断退出办公室。

段子谦：“诶诶诶！”

这回轮到段子谦慌了，他从办公椅上弹起来，拉住快要关上的门，着急地抓住秦慕手就往办公室里拽：

段子谦：“回来回来你这小姑娘这么不经逗的！”

他边说着边把秦慕按在凳子上，才松手接过她手上的资料。

秦慕看着上一秒还被段子谦牵着的手，恍然想起很多年以前，父亲也是这么着急地牵过乱跑差点被车蹭到的她。

段子谦看她脸红未退又有些出神的模样，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惊觉自己失态，他干咳两声翻开地理资料开始为秦慕讲解。

秦慕不得不承认，段子谦是她见过所有地理老师中最优秀的。

他擅长删繁就简，把每一个复杂的知识点用最通俗幽默的方法说出来。许多原先不懂的地方，她还没来得及提出来，就在他的讲解中水到渠成地明白了。

段子谦特意为秦慕安排了作息时间表，学多久休息多久，都设置了闹铃。

然而，他低估了秦慕的好学程度。一个早上，在秦慕的要求下，愣是一分钟都没有休息，直到把一本书上的地理重难点都过了一遍之后，段子谦坚持不再讲解，要留些时间消化吸收。秦慕才同意休息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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