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

上。我在白色桌布下面，比划了一下左右手，防止自己拿错刀叉的方向，但身子坐得很直。我看严浩翔在椅子上仰过去，看大堂顶部的水晶灯，用手指一颗一颗去数究竟吊了几颗水晶。

冷盘，鹅肝牛排，我第一次吃鹅肝，说实在的一口有点腻，甚至觉得有点呛到鼻子里。但还是拿着刀叉把牛排尽量切成小块，放下刀叉的时候也很小心，不是很想让他们撞击到盘子发出声音。我看严浩翔，肉切得很大块，很认真在吃这一餐饭。严浩翔是左撇子，但两边手换着拿刀叉，好像是怎么顺手怎么来。她指甲上的红色有点掉，贴着月牙的那一圈边缘是斑斑驳驳的，不知道她是不是自己抠了。“好吃吗？”她问我。“还不错。”我说，不错在哪里，不错在价格高昂，环境让人紧张吧。

“你说那些上等人是怎么活得啊？”我拿着冰淇淋问严浩翔，冰淇淋化了，从蛋筒边留下来，我一口就舔掉了，还连带着咬下一大口香草冰淇淋。“李叶佳说的是什么上等人？”“那些，学马术、高尔夫，品鉴珠宝的人？”“那是有钱人和穷人的区别。人不用这些分上等、下等的。”

我们还看了电影，在房间里，雪碧和可乐，各买了两小听，她喝雪碧，我喝可乐。没吃晚餐，但碳水把胃撑得很胀。电影播完一直停在那个三角形的暂停符号上，最后是导演、主演、配角还有制作人的姓名列表。阳台的推拉门是开着的，二十分钟过一次运货的列车，我和严浩翔并着躺在席子上面。“你看，我有两颗尖尖的牙齿，在下面。”严浩翔把她的牙齿漏出来。“看不见。”严浩翔用屁股蹭着席子，中间还踩到了我的手，这样转了180度，现在我的头在她脚旁边，她的头在我的脚旁边，但得益于从阳台透过来的光线，我看清了她的脸，大半的头发铺开，剩下一小部分被她压在身子下面。我跪过去，叫她把嘴巴张开，看她的小尖牙。的确有两颗，尖尖的，她这时候抬脚踹在我屁股上，“撅那么高干嘛？”两颗小尖牙随着她说话嘴巴的开合，出现又消失，像个初生的小恶魔。

我去舔她的两颗小尖牙，被她轻轻咬住，舌尖传来刺痛的感觉，没办法我又向她那边贴近，她很快就松开了，我们两个交换了一个吻。“好讨厌啊，可乐味。”她仰起上半身大笑，吸气的时候锁骨的地方凹陷更深。然后，火车开过来，声音很大，其他的声音四季一点都听不到。“但雪碧味，我很喜欢。”我说。

严浩翔笑到火车开走才停下来，她也许是听到自己笑声太大了，才停下来的。“笑什么啊？”我把她散在床上的头发收起来，躺在她旁边，又把那些头发散在我脸上。“就是想到，你要是很讨厌一个人，就这样子，吃他最讨厌的食物，然后也这样去吻他，捉弄他。”我有时候觉得她脑子并不像看上去那样好用，“讨厌一个人为什么要吻他？”她把她自己的头发从我脸上拨开，露出我的嘴巴，用食指粗暴地戳了戳，又把嘴巴贴上来，“也对，但你为什么带着我讨厌的可乐味？”“下次同你一起喝雪碧。”我把手搭在她腰上。

我们这样安静到下一个二十分钟，火车又“轰隆隆”跑过去。严浩翔把我搭在她腰上的手放在她小肚子的地方，“李叶佳，想做什么的话，说出来就好，我都给你，这些权利。”我不知道我本来有没有这样的想法，但严浩翔每一句话都像是引诱。“李叶佳，像上等人一样去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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