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还好吗

（33）

阿栾在退烧药作用下大汗淋漓，高峰一直守在阿栾身旁，帮他擦拭身体，避免体温快速流失。可阿栾体质虚弱，散热过大，机体产热不足，热度虽是已经降下来了，温度又过低了。

体温骤降，阿栾浑身肌肉不自主的颤抖起来。高峰调高了空调温度，加了个毛毯，又找护士要来了一套干净舒服的住院服给阿栾换上。

虽然人还没醒，但高医生还是小心翼翼的避开伤处，深怕弄疼了他的阿栾。看到阿栾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竟有几十处之多，尤其是胸口上长长的手术疤痕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高峰知道阿栾十五年前受过重伤，但他第一次对那个造成阿栾重伤的人心生恨意。高峰握住阿栾湿冷的手指，希望自己宽大温热的手掌能输送给阿栾一些微薄的热量。他不错眼神的痴痴望着那苍白的脸颊，心中满是自责。

那晚我怎么就没看出来是阿栾呢？！那么深的刀口，阿栾得多疼啊！第二天又跟着我整整忙了一天，我怎么就没看出阿栾一直在强忍伤痛呢？！甚至晚上还要折腾着人照顾喝得人事不省的醉鬼！

高峰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对阿栾越发压抑不住的爱意正在肆无忌惮的野蛮生长。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表露心意，他害怕这一切恰到好处的心意相通瞬间化为泡影。

而此时的栾云平再次陷入与前日相同的梦魇，同样的场景，同样的情节，只是这次高峰眼中不断涌出的泪水变成了鲜血。栾云平再次在噩梦中抱着高峰的尸体陷入绝望之中，深切的恐惧和窒·息感像丧心病狂的野兽将他紧紧攥住。

心脏像被刺穿一般，巨痛直击心房。氧气越来越稀薄，憋得他浑身抽搐，逐渐失去对这个世界的感知。最终在失去意识的临界点，又听到了高峰焦急的呼喊：“阿栾！阿栾！”。

高峰正在欣喜阿栾的体温终于恢复了正常，就发现这人开始躁动。心率直线飙升，戴着鼻氧管却还是不住的喘息，好像仍然无法正常呼吸，高峰开始焦急的呼唤。

栾云平终于从挣扎中惊醒，可身体和情绪还没从噩梦的惊悸中拔出来。双手不自觉的攥住心口的衣服，全身不住的发抖。胸腔剧烈的起伏，拼命呼吸着现实世界充足的氧气。

那急促而沉重的喘息声和颤抖的身躯将他梦中的惊恐和无助表现的淋漓尽致，一阵紧似一阵的咳嗽更是揪扯着高峰的心，让人心疼不已。

高峰：阿栾！阿栾别怕，我在呢！我是高峰，我一直在呢！

高峰一只手覆在阿栾的手上，一只手去抚触阿栾的脸颊。

高峰？高峰！栾云平逐渐意识回笼，看到眼前的高峰，混沌的大脑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眼泪瞬时涌上眼眶。他想抬手去摸高峰的脸，确认其真实性。可药效作用下实在无力可施，手勉强抬到半空，却只能勾住人领口。越想用力，手抖的越是厉害。越是急切，喘息得越是艰难。

栾云平：你～还…好吗？

阿栾的目光在高峰的脸上慌忙游走了一番，最后定在了深情的眸子里。他的身体还是控制不住的抖个不停，气弱声嘶，眼中千愁万绪。而这短短四个字却瞬时击穿了高峰的心房，他努力克制，害怕下一秒就要掉下泪来。

高峰：我好着呢！

高峰抓起阿栾勾在自己领口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另一只手忍不住在阿栾脸上揉了揉，又挤出一个笑容来。

高峰：你看！我很好。

高峰努力用自己最安定温柔的气息包裹住阿栾。

高峰：别紧张，好吗？放松…深呼吸…放松…

栾云平终于逐渐放松下来，呼吸也平稳了许多。高峰轻轻把阿栾已经回血的左手放回到适合输液的位置，又将床头升高了一些，垫好枕头，让阿栾能更舒服的靠坐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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