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未知的旅行

未知的第一天，未知的地方，晨光照潡清冽地映在碎沙石上的时候，李沁就醒过来了，昨天晚上她曾经醒过来好几次，现在醒过来了却不想再睡下去了。她盘腿坐在草地上，望着桥顶外的青天，心里茫然不知所措。黑色毛衣的领口耷拉到肩上，可以看到她青蓝色的圆领衫，李沁拉起毛衣，捏在手里，努努嘴巴，这样的日子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结束？

李沁伸了个懒腰，她一直相信，上帝在把你的门关了以后，还给你开了一个狗洞！李沁仰头的刹那，“狗洞？”李沁望了望肖战，好像还没有要醒过来的征兆，于是便轻轻地把脚链解开来，轻轻地握在手心里。她蹑手蹑脚地走出桥底，扶住通往桥上的铁架，偷偷地瞄一眼肖战，李沁便开始往上爬，她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可是李沁知道，这里的晨风大到快把她掴傻了。李沁眯着眼睛，在风里，李沁整个人裹在黑色毛衣里，看上去像挂在桥上猎猎作响的风中旗帜，唯一能辨清她是个人的只是黑色兜帽下扬起的一缕黑发。猛的，风迎面吹来，帽子刮落到背上，李沁狼狈地想，这风从哪刮来的啊，怎么不定风向。

李沁跟肖战出来的时候穿的是拖鞋，所以爬起来很吃力。李沁一边爬，一边咒骂肖战。穿这身衣服跑两步都嫌麻烦，那人什么品味啊！真是个怪人！李沁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意像，教堂绵长的走廊里，琉璃的各色借着阳光落到地面上，三两个基督教徒神色凝重地走过……

李沁的手触碰到桥面的时候，头脑中所有的想法都抛掉了，只有小白兔在心里狂跳……

肖战：喂，上面的风景还好吧！

下面传来一个声音。李沁的背脊一阵发凉，往下瞥了一眼，看到那似笑非笑的似乎与生俱来的表情……

李沁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李沁赶忙爬到桥沿边，扶住桥柱，惊魂未定。肖战的声音在几十米外依旧清晰，只是风呼呼地刮着，李沁的听觉模糊了

肖战：在你没有醒过来的时候，我就醒了。

李沁你装睡？

李沁恍然大悟，吃惊的小样子在烈风中显得有点狼狈。

肖战：我没有装，只是你自己以为我睡了而已。

笑得那么好看，却完全不搭语境，这种人最恐怖了，完全捉摸不透。……

肖战：喂，你在上面干嘛？

李沁看，看风景啊！

李沁想借着距离把自己的声音掩盖过去。

肖战：（戏谑的语气)好看吗？

李沁还可以……就，就是风有点大！

肖战：是你自己下来，还是我上去抓你！

李沁唉？被识破了吗？有这么明显吗？

肖战：这样啊！

肖战紧紧衣领，走过去。

李沁你不要上来！

李沁扶着柱子，朝下面大声嚷嚷。肖战停住脚步！两个人隔着远距离互相看着，一个从容不迫，一个焦急慌张。李沁没有说任何话，半晌，咬咬牙，把身上的长毛衣脱下来，从兜里摸出脚链，包在衣服里，用力地扔下去。

李沁这个还给你！(几乎带着祈求的腔音)你可不可以就当作没有见过我？！

李沁想从桥上的护栏翻过去，可是却明显不够高，想从护栏里挤进去，可是明显只能把手臂伸过去，脚下能站的地儿只那么两个脚掌的宽度。失策的人却只能用背抵着柱子。

肖战：你好像不够高吧？

女警官：上面的人听着，千万不要想不开，万事有政府呢！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上面传过来。李沁蒙了，回头望向背后，不远处人群哄涌，一双双眼睛全都盯着自己看，像在看猴子一样。李沁正处在一个上不去，下不来的局面，那些人都不敢靠近，怕一伸手就错手把这姑娘给推下去了。那么多人，那么多人，李沁，你真是羞死了，逃个跑都让人误会是跳桥！还有，还有，摄像机！！！李沁的眼睛要脱眶了！

龙套A演员：你是怎么发现这位小姐的？

龙套B演员：我开始也不知道她是干嘛的，还以为她是修桥的(小哥哥说得唾沫横飞，有声有色)可是不一会，她就在那里大嚷什么，嚷完以后就开始脱衣服，扔衣服!

小哥哥一脸惊奇的样子，嘴巴还喋喋不休

龙套B演员：那时候哦，我就觉得她是不是个疯子啊你看，现在的小女生多脆弱啊，失个恋就要生要死！

他顿了一下，咽了一下口水，口水还没下肚，又说了

龙套B演员：说不准这么好的人就是被爱情给逼疯了，啧啧……我们要小心说话的好，不然她一个激动就要跳下去了！

李沁什么？

李沁这时候真想跳下去把这悲凉的生命给结束了。

女警官：（耐心地劝导）小姐，你有什么想不开的，过来再说

李沁我不是要自杀！

糟糕，摄像机对过来了，被妈妈看见我就死定了，妈，你千万别相信啊，我怎么会跑那么大老远来这里自杀呢？想到自己给妈妈的承诺，李沁马上用手捂住脸。

女警官：那你怎么爬上来啊？

李沁我，我被人挟持了，你们救救我，带我走吧！

李沁想到或许这些人会带她离开。

女警官：谁？

女警官一下子警惕起来了。李沁转念一想，万一，他报复我们怎么办。李沁望向桥下刚刚肖战站的地方，没有了人影，心里七上八下的。

李沁不，不是，我只是上来看看风景而已。

李沁依旧捂着脸，羞死了……

龙套B演员：我都说了，她神经有点错乱！

龙套A演员：我觉得挺可怜的啊，年纪轻轻的，就被逼疯了！

龙套A演员：小姐，要不这样吧，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对着我们的摄像机发泄啊，或许你的男朋友会听到你的心声（记者好心地提议）

是谁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的？是谁打乱了她平静的生活？

李沁肖！

李沁捂住脸的手紧了紧，想把自己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出来，可是还是止住了

李沁你……你这个大坏蛋！

李沁想不到词来形容，可是话开了头，灵感就源源不断地涌现

李沁我以后也不相信你了，你这个精神病院的high class，VIP；一个月里总有那么三十几天让人讨厌的家伙，我以后也不要再看见你啊！！！

李沁一口气把这话嚷出来，肺里的空气都被抽空了，抽空了啊……心里好爽啊……在场的人个个目瞪口呆，这小女子出口成章啊，厉害啊！把爷爷们姑奶奶们的心给嚷掉了……哇，可见这娃让人给伤害得多深啊，可怜的娃！警察把李沁“捞”上来以后，记者答应警察的要求老早把摄像机给关上了。当人们认真清楚地看到李沁的面容的时候，大家的心更纠结了。这女娃长得真真就是一棵纯情小白菜嘛，怪不得被伤害了……

李沁微乱的长发披落胸前，青蓝色圆领衫下小巧的骨架显得愈加悲凉，可是就是那双像雨花石般墨黑釉亮的眼眸莫名地让人安心。

李沁谢谢！

当她感激而抱歉地望向警察的时候，人们可以看到她嘴角上那一抹淡淡的笑弧，如未开的昼间之花，如斜阳细雨，不可否认，她是个美丽的女孩。

女警官：下次不要那么傻了。

女警官拍拍李沁的肩膀，用干练的语气对李沁说话的时候，眼神却极致温柔。

肖战：李沁，我们结婚吧！

什么？李沁一下子蒙了，结婚？谁？

李沁肖战！

李沁一眼就认出了人群里那个人鬼魅的身影，嗓子提到舌结上。

龙套A演员：你是？（记者问）

肖战：沁沁，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三心二意！

肖战从人群里走出来，没有戴帽子，如陶瓷般精致的脸成为焦点。这上演的是哪一出啊？李沁眼睁睁地看着肖战走近，脑海里蹦出无数个想法，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怕被曝光吗？这里那么多警察！

肖战：沁沁

他温柔的声线总能蛊惑人

肖战：你还愿意回到我身边吗？

周围鸦雀无声……回到？李沁的脑袋里顿时炸开了锅

李沁不行，我不要回去！我根本不认识你！

哦，众人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这就是那个负心郎啊！

龙套B演员：先生，这位小姐的情绪目前很不稳定，有什么事等会再说吧！

肖战：沁沁，不要犹豫了，回到我身边来吧！

说着，肖战轻轻拥住了挣扎的李沁，用手臂的力道稳住她的情绪。李沁感觉到他的手轻轻地抚着自己的蝴蝶骨，一下一下，缓慢细致得让李沁的抗争变得无力。肖战放开李沁的时候，李沁感觉到自己左手无名指上凉凉的，不觉抬起一看。一枚戒指，One love ，one lifetime……

正在李沁恍惚之际，众人欢呼雀跃，一切声音似乎都在宇宙之外，与她无关。摄魂的戒指，正如它原本的含义一样。肖战嘴角微微牵起，露出满意的笑容，极致完美！

肖战：走，我们去登记吧！

露出灿烂如孩童的笑容，肖战牵起李沁的手就快步离开。登记？李沁用力地挣扎开自己的手，可是却被牢牢握住

李沁大叔，救救我啊，我根本不认识他，大叔！！！

李沁绝望地朝警察伸手大嚷……可是谁愿意承认自己是大叔呢？

李沁喂，肖战，你放开我！

李沁踉踉跄跄地被牵着跑过沿途的风景，直至看不到那群欢呼的人。

李沁肖战，我不要回去，不要！

跑下大桥，李沁渐渐发现上帝连狗洞都堵上了。而李沁看不到的是，肖战迎着风，笑得极致好看，如偏飞的落花，瞬间即逝，让这风陶醉了……堤岸边，他牵着她奔跑，手心的温度相连。或许没有终点，他只享受这样牵着她迎风奔跑的感觉，听着她脚下拖鞋落地时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仿佛这就是全世界。

脚步停下来的时候，李沁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喉咙干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肖战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李沁，李沁想都没想就接住了。现在水喝过了，呼吸也调整过来了，就是这样的场面都点尴尬。李沁双手握住瓶子，突然举到面前来，贴着鼻梁。肖战看见李沁的举动，心里觉得好笑

肖战：喂，你没脸见我吗？

李沁半晌才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来

李沁不是，我要把你遮住，这样我就看不见你了！

肖战笑得更开了，直了直腰，把李沁手里的瓶子拿过来。李沁感觉到手里一空，吃惊的小脸异常可爱。

肖战：嗓门还挺大的嘛！

李沁嗯？

肖战：精神病院VIP！

肖战的语气现在就是找抽加欠扁。

李沁……

李沁一时词穷了，望着肖战憋着气没地儿发。

肖战：你最好安分点，我说过会让你回家的

肖战收敛了笑容，似笑非笑地望向长空，语气里却有不可抗拒的威严。

李沁……

李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手上的戒指来。她轻轻地摘下戒指，不多看一眼，朝肖战伸出手去，摊开紧握的拳头。手心里的戒指衔射出银银的亮光，精致的造工显示出它不菲的价格。肖战瞥了一眼……

肖战：你拿着吧，这个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李沁我不要你的东西！

李沁倔强地说，她倔强地认为不能随便拿男人的戒指。

肖战：那你把它扔了吧，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会拿回来的。

说着，肖战沿堤岸慢步走去。。。。。。

李沁可是……（李沁追上去）

肖战：放心，那并不代表什么……

肖战的声音慢悠悠地飘荡在空气中。李沁愣了一下，望着手心里的戒指，又看看他的背影，轻轻撅起嘴巴咒骂……

李沁真是丑陋啊，怎么会有他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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