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映月

入夜。

当喧嚷与欢腾落下帷幕，月人们也因此各回各家并安度梦乡，此时，代表两个势力间关系走向的证明也被尽心且隐秘地制作出来。

“安天祈命，请务必保管好『月息』，它是月之都与神剑宗之间互为友谊的证明。”

月夜见亲自摘取了月亮的神性作为信物赠予对方，而安可也没有令祂们失望，同样将代表宗门的『剑印』交了几份出去。

入夜之前，双方便排遣了使者到各自的主场，作为永久关系的证明，除非某一方率先毁约或情况紧急，否则使者将不得随意返回。

安可这边派出的是芙蕾雅，而祂们则在月后的暗示下顺水推舟，把绵月姐妹推了出来。

值得一提的是，来到月星的芙蕾雅并不是真身，而是化出来的分身。对此，诸神也有没跟她计较什么，反正象征意义大于实际。

就像在月后心中早就嫁出去的绵月姐妹一样，她们已经能算是别人家的新娘了，如果硬要较起真来，指不定到时候谁帮谁说话呢。

“安可君，我欲将传送法阵立于东经110°24′02″、北纬31°25′20″。”

八意永琳在纸上写写画画，很快就绘出了完整而精准的星球坐标系，此刻，那代表神剑宗某个地点的坐标就在纸面中心的标注点处。

“你意下如何？”她问。现在不是公共场合，其语气也变得没那么正式。

“你们果然时刻监视着地面，就连我住哪都看的一清二楚。”安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个坐标不就是天阙宫后边花苑的所在地吗？

把传送阵建在神剑宗就算了，还是他用来赏花怡情的小花苑里，这得是多么“无礼”啊！

虽然放在那也没什么，但那里可是安可的住所啊，现在有了这个东西，平时做些羞羞的事都会变得不方便，因此心里一百个不愿意。

“不行，还请思兼神换个地方。”话语间，明显多了些婉拒的生分。

“呵呵，安可君还真是有趣，吾也不过随手开个玩笑而已，切勿往心里去。”八意永琳捂嘴偷笑，一副不正经的样子。

安可闻言，脑门流下了一滴汗。

开玩笑也不能这样开呀，他忍不住嘀咕。

“就设在后山吧，那里有剑印的回归阵，在那里设置集结点，也正好方便你们回去。”

“好吧，既然宗主有意如此，那便如此。”

知道对方没有其它心思后，八意永琳总算认真起来，接着又看了看桌上的香囊，忍不住道：“没想到，你还没有吃下它？”

听她说起这个，安可精神一震，暗道关键的来了，于是道：“虽然我已经参透了蓬莱之秘，但依旧弄不清你的真实意图。”

说是帮他赢得素盏鸣尊的考验，然而实际上，对方压根就没有用全力。

要知道，祂可是处天神啊！乃是位比五阶的存在！光是想想身为星神的妮露有多强，他就明白那已经是留手之后的结果了。

幸好当时借助整个月星当做踏板，否则到最后说不定被镇压的反而会变成他自己。

彼时，从云层中现身的巴纹血眼实在太令人震撼，其威能到现在都让安可感到迷茫，究竟什么时候被反控心灵了呢？面对这种对手，没有谁能够不感到战栗，更别提面对面捉对厮杀了。

就算当时吃下蓬莱之药，估计也会惨败吧？

如果本身不强，那么就只会变成纯粹挨揍的沙包罢了，所以这份诚意并没有如她所说的那样单纯，其中肯定隐射了别的要求！

那是什么？

安可暂时不得而知。

尽管分析了各种各样的可能，但除非对方亲口告知，否则一切都做不得数。

“以宗主的智慧，莫非猜不出来？”

“要是思兼之神的心思能被轻易猜出来，那可太愧对于智慧神职了，对于这一点，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安可沉声道。

“哈，安可君真是谦虚。”八意永琳的语气柔和了些许，静静思考一番后真诚道：“吾早已过腻了月星上的生活，最近一直想回到蓝星上看看。”

“？”安可先是疑惑地皱了皱眉，脑子一转便又释然了，“你想离开这里，但却受限于盟约和某些限制，所以要拜托我......不，是要借助神剑宗的特殊情况来帮忙。”

她微笑着点头。

“天上住着不好吗？而且还没『污秽』。”

“污秽固然可怕，但人心也有可爱的一面。”她回到。

“可怕？”

“没错，那是来自远古的黑暗，藉由妖气缔造而成的妖魔与之一比，好比小巫见大巫。”

“污秽到底是什么？”安可从没见过所谓的污秽，它究竟由什么组成？性质又是怎样的？

“如果告知安可君真相，最后会帮忙吗？”

八意永琳不介意对方的刨根问底，这件事在诸神之中基本不是什么秘密，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不过，她却可以趁此要点好处。

犹豫良久，安可答应了：“可以。”

“好吧，就讲与你听。”她轻哼一句，接着以回忆的口吻说道：“我们只知晓……它突然出现，是从更为久远的源头上所埋下的祸种，而关于它的记载都在上古神战中毁于一旦，令人无比遗憾，至今只有很少的资料被保存下来，哪怕有些家伙亲历过，却也带着秘密被迫沉睡至今。”

“亲历者......”安可突然看向月宫方向。

“别想了，月夜见和我一样，都是从中古时代成长起来的，我们出生的年代，上古神战早已结束许久。”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八意永琳挥挥手打消了他的冲动。

“正因为无人能抗衡污秽之力，所以我们才会汇聚于月星之上。”她叹了一口气才道：“世间的秘密何其之多？哪怕咱身为智慧之神，亦不能明悟所有真理，就像远古的时光片段把所有观测和窥视之人都阻隔了一样，我也没办法从过往中轻易得知真相。”

安可静静听着这一切。

“其实诸神早就不抱希望了，但让我们没想到的是，哪怕天地即将末法，居然也诞生了如你这般临圣阶段的家伙。”

临圣......又是一个新的名词。

“这代表着什么？”他问。

“呵呵，春回大地。”

“原来如此。”安可有点搞懂了，但这与对方想跑到蓝星上生活有什么关系？

“所以我想看看，带来了新契机的你，以及你所在的宗门，到底有什么神奇的魔力可以让天道呈现吉祥之兆，难不成是回光返照？”

是与不是，就看对方能否真的登神成功了，八意永琳如此想着。除了这条理由外，她还要把蓬莱山辉夜带走，不能让她继续被囚禁了！

本来错就在自己，对方只是在她的怂恿下吃掉蓬莱之药罢了，由于双方都很好奇结果，故而宁愿冒着触犯月禁的风险，哪怕会被关押到『幽月禁地』数百年，她们也执意进行人体实验。

谁能想到永生之体磨灭了一切月人血统？

当辉夜姬失去月人身份的那一刻，就不配被称为公主了，月夜见亲自将她打入了幽月禁地，以此警告那些妄图触犯律法的人。

千百万年以来，在那些妄图颠覆秩序、罪行累累的恶者面前，月夜见及其下属早已变得不近人情。这份愧疚一直折磨着八意永琳，以至于甘愿充当辉夜姬在生活上的仆人，由于有她在，故而处于幽闭中的公主才不至于发疯。

“还是不太明白。”安可使试图提醒她，还没有解释完呢，什么叫从远古传下来的污秽？具体的呢？细节有木有？相关研究结果在哪？

“唉，说起污秽的定义，就不得不提到月都学者对它的分类了。”八意永琳也是一副头疼的样子，因为过程太复杂了，所以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哦？怎么说？”

“整体来看，污秽其实共分为两大类。一者霍乱自身的意志，它被诸神称为欲望深渊；二者毁坏肉身的秩序，这一点较为严重，严重点甚至可以摧垮大地和星空，因此诸神都避之不及。”

听到这，安可皱起眉头：“照你这么说，既然如此恐怖，那你们又是怎么活下来的？而且还开辟了月都结界这一避风港？”

“非也，蓝星...包括月星在内的蓝星，其实都是上古神战之后，先人所遗留下来的遗产。”

“我们只是继承罢了。”

这下安可总算明白了。

原来一切现状皆是先人对未来的修修补补，是他们发现或缔造了污秽及其之后的一系列恶果，也是他们想尽办法建造了月都结界。

“原来是这样。”安可逐渐理解现状，看着对方的眼睛，忍不住叹息道：“但为什么我们没事？地上的百姓也都活得好好的？末法确实到来了，但生命依旧生生不息。”

“可能『末法时代』就是代价之一吧。”八意永琳不确定道：“污秽之源减轻了无数倍便是证明之一，只不过，月之民都把繁多而肆无忌惮的欲望亦当做洪水猛兽来看待，将之与真正的污秽划了等号，也因此不愿堕入凡间。”

“包括诸神？”

“是的。”

“好吧，我大概理解了。”

“那就好。千万记得，你所承诺的。”临走之前，八意永琳如是回头说到。

“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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