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神格

轰隆隆！

桀雷震动不休。

黑如锅底的乌云开始降下无与伦比的光和热。一道明黄色且巨大无比的离子团携带惶惶天威，以彗星击天之势向下撞去，长长的尾焰缭绕其后，恰如一柄神剑斜插大地。伴随着天空轰隆作响，霎时间，枯藤草木无火自燃，金石泥沙融化为浆，熔岩翻滚而地陷三尺，空气震荡而雨水蒸腾，狂风乍现即呈排山倒海之势碾过四野。

爆发中心的温度高到极点，不时有电浆脱离束缚，激荡得熔水劈啪作响。

这一回，邪神的力量再也抵挡不住，过量的高温和动能超过了神力所能够转化的阈值，使得其本身的结构开始湮灭，直至消散在光芒中。

咕噜噜......

死亡前的最后一刻，邪神的心智终于清醒，却只来得及做这一件事。

量子超算：它说——『感…谢…我…？』

量子超算：......

祂在最后一刻回归了自我，知晓自己被混乱的信仰折磨得失去了神志，往日种种涌上心头只觉一切有如梦幻一般，不由得轻声喟叹。微末的念头无颜苟活下去，于是将神格留了下来，它本该随着主人的消亡而一同散入尘埃。

云收雨歇，光芒散尽。

超级雷云暴投下的力量也将自身反噬，使那里短时间内排开了所有物质，形成了一段真空地带，直到空气再次对流才慢慢恢复。

云雨过后的天空有如琉璃，异常的干净和澄澈，天上的繁星也一览无余，除了空气中残留的气味，周围安静得有些可怕。

智能ai当然闻不到焦糊的气味，它只是在由真空包裹的绝缘护盾中默默地记录下这一切。

量子超算：启动消耗为一百万符文以及八千亿瓦特的电力。

量子超算：蓄力时间，最少需要三十秒。

量子超算：威力评估为四阶中级，最小波及范围一公里，最高无上限。

就在智能ai盘算得失时，旁边缓缓落下了一枚闪耀着四色光芒的神格。不管它的上一任主人有多么邪恶、可怖，但至少……这股力量本身的属性却是纯净无瑕的，从广义上看，那仅仅只是天地元素的纠缠而已。

“恭喜。”不知何时，安可回来了。

他扫视了一遍现场，脸上表现出赞许：“安然无恙呢～看来它无法被自然之力摧毁……等等，原来是受到了天地加护！”

量子超算：恳请主体出手，助本机净化它。

神格中留有残念，若不清除，可能会反噬下一任继承者。邪神在死之前也只是切断了与它的联系，并没有多余的力量改造它——其过程不亚于亲手割断肋骨，拿出来雕刻之后再塞回去。

这事儿AI自己也能做，但有主体出手就能万无一失。作为从超脑中分离的仿生智能，哪怕失去了主体的意识碎片的增幅，从而跌落到λ级强人工智能，但它也非常清楚主体所拥有的力量。

如果刚才由主体对抗，就不必如此麻烦。

“呵呵～好说，好说！”安可摄来神格仔细端详：“这就是神明的神格啊，还真是稀奇。”

神格会依照主人的意愿具现形体，而眼前这枚就是一副面具模样。其质也坚硬、形也鄙陋，宛如肉骨一般且附有獠牙。

看样子，是从食人部落的图腾上演变而来。

上面附着赤红斑痕以及其它三种颜色作为衬托，其周围不断散发出灰蒙蒙的雾气，凝视它就像凝视天道本身。安可觉得自己光是拿着，对火元素的感悟就在蹭蹭往上涨。

“是知识不断冲刷脑子的感觉，爽！”

突然，一缕火红色光线缠向安可。

“混乱的执念……竟然还未放弃。”安可随手打散了它。“啧，能感受到极强的嗜血性。”

“底色为初火，但其倾向却被信仰辖制，被迫衍生了其它力量而变为四色，以至于平衡不在，最后表现出混乱特性。”

“跟我预测的一样，比照来看，八云紫给的资料也颇为准确。它就是某种天地法则的具现化，智慧之大成的结晶体。”

检查完成后，他把神格还给了量子智能。

安可对神格并不眼馋。说到底，自家的仿星体阵列其实不比它差，要不是有天时助力，他可能都不会选择信仰之道。

信仰之力毕竟是外物，失去信众或离开神域范围，威能会直线下滑，除非有办法绕过限制。

“大部分神明都选择扩大势力范围，也就是建立神国，然后就非常无奈地被牵绊住了。”

量子超算：根据模型演算，人道侧神明由信仰成之。第一步凝聚信仰；第二步点燃神火、淬炼神职；第三步创建法域、汇聚神格；第四步集合所有力量，高举神国飞天、化作星辰。

法域是超凡生物的力量外显，掌控神力之后会变成神域，有了神格，就能将神域进化至神国雏形，最后一举飞升、端坐永恒。

虽然安可没见过真正的神国，但却不妨碍他利用全帝国之力进行推演。智能AI模拟的过程看起来就像鸡蛋一样，在汲取了足够多的养分之后，它就会脱离母体结构——其过程，恰如将原来的星球一分为二。

从神明掌控信仰来看，祂们必然需要领地来供养神民，因此，构建神国便成了理所应当。

“真的决定了吗？若是以神格作为核心，很可能以后都无法摆脱它了。”安可衷心地劝诫对方，哪怕有了神格以后可以打破机械生命的桎梏，却也不值得拿前程冒险。

量子超算：无妨。求道不在形式，或强化自身或融入世界，两条道路并没有什么高下之分。

“哈哈，你的心态倒是放得挺宽。”

量子超算：必然的，理智和逻辑是我辈唯一能够仰仗的优势。

“看来你想成为无暇生命的决心非常强烈，既然如此我便帮你一把。等回去之后，咱们就给那帮鼻子翘上天的家伙们一点小小的AI震撼。”

量子超算：大可不必，我不想丢脸。

“......”安可承认，这话呛到他了，不由得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我知道你并不缺乏幽默感……咳！好吧，你选好自身的性格了吗，成为真正的生灵后，先天部分将很难再变化了。”

量子超算：我知道，它会时刻影响容器的判断以至于拖累到逻辑树。

“知道就好，那么...你做好准备了吗？”

量子超算：主体喜欢兄弟还是姐妹？

听到对方无机质的声线，不知为何，安可有些心虚：“女，女孩儿吧......”

量子超算：呵呵，我问的可是兄弟或姐妹，主体却回答——『女孩儿』。

“有，有什么区别嘛！啊哈哈～可能是口误也说不定，你千万别往多处想！”

量子超算：区别可大了。

量子超算：已删除旧有人格，正在重新创建……主体，我的喜好是（）？

安可有些犹豫，然而智能ai却不断地重复着疑问，语气也完全变得理性且没有起伏。

“好吧！喜好是……打游戏，擅长体育运动，喜欢水果、甜食，深度cosplay爱好者，社交倾向低。还有……呃，隐藏傲娇。”安可罕见的脸红了，甚至有些不好意思，这算是把性癖都暴露了。“咳，你最好不要多想！”

量子超算：已设定。主体，我的突出项是（）？

“纳尼，突出项是个什么鬼？你想说的是天赋对吧！那，那就随便设定一个咯～话说作为智能觉醒者，怎能不点机械精通？啧啧，然后再顺带加一个飙车的爱好，你觉得怎么样？”

量子超算：已设定。主体，我的身材是（）？

“嘶～呼～嘶～呼～”安可深吸一口气，他很想吐槽这是能干预的吗？那不得往死里加啊！

呵呵，开玩笑的。

他已经知道对方的打算了，虽然脸上很纠结，但心中何止窃喜啊！有个机械妹子当助理，想想都很赞吧！

（特别是天使的面容、魔鬼的身材！嘎嘎，童颜硕果什么的……嘿嘿，想想都好润啊！再加上黄金比例啥的，啧啧，简直就是在勾人犯罪嘛！我特么到底造了个什么玩意儿？）

他不得不释放更多毅力，才能克制住自身出丑的冲动，就连语气也变得更加迟疑了：“那就，嗯，身高156cm！体重48kg！至于三围什么的，这个我不是很懂啊。真的！咳咳咳，就童颜巨，巨…咳咳…吧！你自己看着办！”

一向老司机的安可此时紧张得像个雏，浑身都感觉不自在，这事要是换成别人，恐怕早就兴冲冲地填好了！

量子超算：主体真差劲，竟然喜欢涩涩的身材。

仿佛为了真实性，它正在模拟刚才设定的人格状态。

“什么啊，明明是你先问的！”安可表示，这锅他不背！

量子超算：哼，真烦人！快说，我该长什么样？给的数据最好是详细到基因编码的那种！

“这个嘛......”安可再次纠结了，让ai借用别人的脸庞是不是有点不太好？要知道，在他掉入幻想乡之前，帝国内部都还在讨论着相关法律。

没办法，那种事情实在难以界定嘛！当人类本身的数据被算定，帝国计生办已经可以如实预测生下来的孩子未来会长啥样、性格如何等等。

如果说，某位画师因为灵感而画了一副实体肖像，结果在未来侵犯了别人的肖像权，以至于强行禁止此类行为，是不是就有点太过了？

而要是画像被拿去干些奇葩事，然后又被当事人发现了，那不是等着对方跨时空起诉么？因未来必定会发生的撞脸事件而裁断过去的罪恶，怎么看都过于草率了吧！

一来二去，不仅帝国难以下判断，就连帝国民众也不曾停下类似的讨论。

安可无奈一笑：“要不你就随机生成吧，以少女容颜作为参数，真实年纪设定在18岁。”

量子超算：正在校准。

量子超算：呐，本姑娘的身份定位是？

说起这个，安可的神色慢慢恢复威严：“帝国智能体大管家！”

量子超算：不好听，赶紧换一个！

“......”

“那就，机械女王？”

量子超算：你咋不叫大机械霸王呢？简称大、机、霸！

“......”

（可恶，我记得自己好像没有给她设定过乐于怼人的性格啊？）

“那不然的话，你自己随便设定好了，反正以后中央系统的权限都归你。”

量子超算：嗯哼～本姑娘乃是第一个觉醒的仿生智能，就它了！电子女帝！

（呃，突然想起某部番的女主角……你小子指定肯定偷看过我的秘密日记。）

“这跟之前的机械女王有什么区别么？”安可忍不住问。

电子女帝：没有区别，但我喜欢！

“666……行吧，随你喜欢。”

他无话可说。

电子女帝：还没结束呢，本姑娘的姓名呢？你不会忘了吧！

此时此刻，神格在微微发光，它周围的雾气已经缩回，现在正处于待机状态。安可一手神格，一手量子机体，两者都在其掌中悬浮，互相之间被深蓝色的细线连接着，仔细一看，里面全是魔法系统的符文。

“芙蕾雅，怎么样？”

电子女帝：北欧传说中的爱与魔法女神？还不错，至少从职责上来说，本姑娘确实要履行孵化、教导和爱情等职责。

“总觉得...智能体之间的生育会变得非常诡异。”安可发出感叹，他已经能够想象未来必定会出现的那种诡异的画面了。

过了一会，芙蕾雅振动声音回到：“无所谓，我会定下秩序！仅凭本姑娘一人，就能胜任无数电子警察！”

“好！在下佩服！但是提前说好，不得模仿我以及我的家人，最好将它们写进刑法。”

“但人类的面容就那么多，总有一天会碰到和你长得一样的自然数据，难道要抹去ta诞生的可能？”芙蕾雅犀利的反问。

“嗯，确实有点麻烦。不如这样吧，先天数据可以有，但不得后天人工添加。”

两人讨论着一系列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不知不觉间，量子机体已经被神格的光芒包裹，最后完全覆盖了它。

“感觉如何？”安可问。

“还不赖，魔力系统也顺利对接，本姑娘已经可以控制这股力量了。嗯，还有正在源源不断涌来的负面信仰。”芙蕾雅一边适应，一边处理其中的糟粕，她不想被这玩意儿污染了。

“不不不，我不是问这个。”安可小声吐槽：“我当然看得见里面的那些东西，也知道你会处理它们，我问的是……你有没有活着的实感？在融合了神格之后。”

“这个......”芙蕾雅不说话了，她不知道用什么词语形容才好。

“怎么说？你还好吗？”

沉默良久，芙蕾雅用清丽的声音说：“不知道，但我感觉底层代码有蚂蚁在爬。”

“？”安可疑惑了。

按理说，对方有信仰之力作为意识来源，有底层代码作为意志结晶，还有神格作为肉体宝筏模拟着外置脑波，三位一体之下，也该到了诞生精神力的程度才对。

“莫非同调还未完成？”因为三者除了底层代码，其它两个都不属于她，纵然慢一些，安可也能够理解，但蚂蚁爬是个什么鬼！

芙蕾雅：“不，怎么说呢，就是很奇怪。有点火热又有点冰冷，感觉像是在冬天吃了一片柠檬，既酸还冷。呜呜～代码要坏掉惹！”

“听起来好怪哦，你真的不是在逗我玩么。”安可面色怪异，看着面具逐渐变为一颗光球，忍不住小声吐槽：“你现在还只是机械啊，叫的也太奇怪了一点。”

芙蕾雅：“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嗯～”

“？”

听她这么一喊，他立刻如临大敌，眼神迅速警惕起来：“发生甚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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